西疆捷报传入隋都长安的当日,梁士彦终于在他府中盼到了皇帝册任他为汾州刺史的正式诏命。就在前一天,梁士彦的那位旧部薛摩儿也从蒲州差人给他送来了一封亲笔信,以手中兵权已失为由,劝梁士彦另行择时择地起兵举事,并向他表示,自己仍将随时听候他的指令。
接到薛摩儿的这封来信后,梁士彦心中本还有些疑惑不定,因为大半个月前,他派去向薛摩儿下达起事指令的外甥裴通至今未归,而薛摩儿的这封来信中对裴通的下落也只字未提。
但随即,梁士彦心头的这点儿疑惑就因皇帝差长秋监使杨约亲自前来传达的这道册封诏旨而烟消云散了。
杨约向梁士彦传达罢诏旨,笑眯眯地提醒他道:“盛公,下官还要到兄长府中传诏,不能在府上久留,临行前提醒盛公一句,下官今早奉旨出宫前,皇上特地交待下话来,明日要为乐平公主举行隆重的册封仪式,所以,盛公如要入宫谢恩的话,最好今日就去吧。”
梁士彦顺手塞给杨约一锭大金,含笑问道:“尊兄清河公也受到皇上起用了吗?但不知将到何处任职?”
杨约似乎是急于到杨素府上传诏,将梁士彦赠与他的那锭大金揣进怀里,边向厅外走去边漫声答道:“家兄此番即将前往信州任职,诏旨未宣,还请盛公勿在他人面前提说。”
梁士彦站在自家正厅内,目送杨约离去,一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先通知刘鲂、宇文忻一声,再入宫面见皇帝谢恩呢?
转念又一想:既听杨约说起,皇帝明日要在大兴宫中为长女杨丽华举行隆重的册封仪式,想必自己今日接到的这道册任诏书不会有诈,倒不如先入宫向皇帝当面谢恩已罢,彻底坐实了这桩好事之后,再约两位盟友议定下一步的举事计划。
怀着这样的心思,梁士彦自接到册任诏书后,未做过多耽搁,即入宫求见杨坚谢恩来了。
临德殿内,杨坚正在听取太府监何稠关于明日乐平公主册封典仪上皇帝、皇后所着吉服的禀报,抬头瞅见梁士彦一脸肃穆地走进殿来,笑呵呵地招手示意他落座先等候一时。
亲眼目睹这一切,梁士彦多少有点儿忐忑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自谦地侍立一旁不肯落座,静候何稠禀报完事体。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何稠总算是向杨坚详细禀报罢了事情,转身退出了临德殿。
“臣”
梁士彦迈步向前,正要撩衣跪倒,向杨坚叩头谢恩,不想却被杨坚开口拦下了。
“盛公暂不必急于谢恩,稍候一时,待其他人都到了,再一同谢恩也不迟。朕与盛公多日不见,先陪朕说说话可好?”杨坚手指下首的一副座位,再次招呼梁士彦落座。
梁士彦想到过不多时,杨素多半也会入宫面见皇帝谢恩,遂暗自点了点头,在杨坚下首坐下,试探着问道:“听说皇上明日要在宫中为乐平公主举行册封典仪,不知届时太子殿下会否奉诏参与其事?”
杨坚目光一闪,答道:“太子昨日还发回奏章来,称一月前曾向朕上书劝朕退位的那个妖人高德已在东都溺水身亡,他正忙于清查高德的死因,恐怕近日回不了长安了。”
梁士彦万没想到高德竟会在东都溺水身亡,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应答了。
“朕好像记得,这两年在西北前敌颇具声名的那个敦煌戍卒史万岁,昔日曾是你的部下?”杨坚见梁士彦并不向自己继续询问高德其人,略顿了一顿,转而向他问道。
“禀圣上,史万岁在臣麾下,已是近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若论本领,这史万岁倒是难得的一员猛将,只可惜他五年前卷入了华州尔朱绩叛乱,成了朝廷的罪人,臣和他已有多年不曾见过面了。”梁士彦不无惋惜地答道。
“原来是这样。”杨坚恍然点点头,推心置腹地冲他说道,“汾州地处要冲,是并州向南通往长安的门户所在,朕本意欲调史万岁来做盛公的刺史府司马,协助你共同治理好汾州,如今看来,却是殊为不妥。盛公可还有其他的旧部,才可堪大用,不妨向朕举荐来听听。”
梁士彦从杨坚的这番话中依稀听出些此次之所以起用自己为汾州刺史,似有牵制晋王杨广的意思在其中,有感于杨坚对自己的信任,脑子一热,冲口说道:“臣昔日确有一得力部下,现就在蒲州任长史,如蒙圣上开恩,能将其调来汾州任臣的刺史府长史,与臣同心协力,必能不负圣上所托”
杨坚见梁士彦果然主动钻进了自己为他设好的圈套,突然嘿嘿一阵冷笑,抬手指着他身后,抬高调门问道:“盛公且看,你欲向朕举荐的可是此人哪?”
梁士彦敏感地察觉到杨坚的态度转瞬间起了明显变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身向殿口望去,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见自己的亲信旧部薛摩儿好像是被李圆通和梁默两个一左一右押着走进临德殿来。
“薛摩儿,今日当着朕的面儿,你不妨说说,你的这位老上司近来都要你办些什么差使啊?”杨坚毫不理会梁士彦脸色起了明显变化,有意拉长了腔调问道。
薛摩儿自知罪责难逃,进得殿来,“扑通”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儿禀奏道:“微臣有罪,回陛下的话,梁士彦指使微臣率部在蒲州截取军资、调布,就地招募盗匪成军,欲谋发起叛乱”
“薛摩儿,你,你血口喷人!”事到临头,梁士彦才发现自己上了杨坚的当,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