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掐指算算,高深莫测道,“午时一刻。”
众人不满,还要等上好几个时辰,他们被冷汗打湿衣衫,不能再等了。
老者一甩拂尘,“诸位乡亲都安静安静,听贫道说一句,这法术可是要上达天庭,下至地府的,晚了,或者是早了,有一点点误差,都不能将妖灵彻底焚烧,还会给它逃脱的机会。”
大家伙听闻,都面露慌张之色,交头接耳了一通,不得不将手里的火把放下来。
那就再等等吧,妖灵是必须要烧死的,不然整个镇子就都完了。
黄单跟刘楚目睹这一过程,二人靠着墙根等后续发展。
上次那个要把黄单煮了的神婆在别村做法,刘楚偷偷拆穿,她和小厮被村民们追着暴||打,失足掉进粪坑里,浑身是伤不说,还吃了一肚子的粪||便,如今依然在床上躺着,半死不活,别想再作妖了。
镇上去神婆家,见她连床都下不来,神智还模糊不清,就合计合计,挑出几个腿脚好的,火急火燎的赶去较远一些的道观,把老道给请了过来。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堆积的层层乌云往四处扩散,将太阳光遮住,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像一口长久没刷的大锅,扣在钺山镇上面。
老一辈瞧着这天色,知道会下雨。
希望老天爷能长眼睛,听到他们的请求,让那场雨来的晚一些,等田家的人被烧死了,雨想怎么下,持续多久,都没有人关心。
谁也没有回家,都在这里干等着。
宋家的人被镇上其他人数落,有的破口大骂,要冲过去打架,被拦着的时候大声嚷嚷,说都怪他们宋家,把田家的人捡回镇上,否则张老板他们就都不会死。
有几个私塾里的学生一起去质问书生,问他是不是把老师给害了,还问他,叶老爷子和宋老夫人的死,是不是他干的。
书生一言不发,一口痰吐在他的身上。
场面乱糟糟的。
一群人在上演天底下最好笑的喜剧。
站的时间有点长,黄单的腿麻了,就靠着墙壁蹲到地上,眼睛望着斜对面空地上的书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讽刺吧,也有可能是麻木。
刘楚低声说,“还早,要不要先回去?”
黄单摇头。
万一他一走,妖就出现了呢?他得在这儿守着,一下都不能离开。
刘楚从怀中拿出一块饼递给给黄单,“吃点东西吧。”
黄单接到手里,“我不喜欢吃韭菜。”
刘楚把他鼻尖上的细汗抹去,“那你把外面的皮吃掉,韭菜我吃。”
黄单啃一块面皮,口齿不清的问,“四毛他们有消息了吗?”
刘楚说没有,“急什么,人要是真的还在镇子里,就肯定会被抓到,跑不掉的。”
黄单干脆坐下来,身子靠着男人。
他把饼外面一圈全部吃掉,里面一圈带韭菜馅的给男人吃。
刘楚嫌弃,“啃的乱七八糟的。”
黄单说,“我已经有尽量啃圆一点了。”
刘楚三两下吃完,“少爷,看饼被你啃的那样儿,就知道你的牙齿不整齐。”
黄单说,“很整齐。”
刘楚侧低头,一脸不信,“那你张嘴给我看看。”
黄单张嘴。
一片阴影靠近,紧接着,他就被男人亲了,吃了一些口水,还带着淡淡的韭菜味儿。
一大片的乌云飘过来,天暗下去很多。
雨快来了。
老者盘着腿,合眼在地上打坐,他两只手搭在腿上,手心向上,中指微微往里曲,掐着拇指,一副仙法高明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忽然就睁开眼睛,手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书生,“小伙子,你有此劫难,是你命里的定数,再世为人后,务必积善德,切莫做作||奸||犯||科||之事。”
书生置若罔闻。
待老者说时辰已到,众人欢呼,火把一个两个的丢过去,晒干的木柴很快就被点燃。
火烧起来了。
四周那些人把眼睛睁大,屏住呼吸,激动又疯狂的看着柱子上的书生,等着他被大火吞噬。
一直都没发出任何声音的书生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极其悲凉,也充满嘲讽,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带着怨毒的诅||咒。
书生抬起眼皮,缓慢地扫视着面前的一张张人脸,他笑着,怜悯的叹息,“你们互相看看自己的样子,谁才是妖邪之物……”
人群骤然死寂,火把朝书生那里砸去,快了快了,田家的最后一个人就快要被烧死了!
等他死后,镇上就会太平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突有一阵狂风刮来,人们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滚烫的木柴被卷到半空,砸的到处都是,有人躲开了,有人被砸个正着,惨叫声连连。
那风来的突然,停的也很突然,人们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发现柱子上的书生已经不见了,只有断裂的粗麻绳掉在地上。
“啊——”
之前几个拿火把的男人和老者都在地上打滚,烧红的木柴把他们的衣服点着了,皮||肉已经开始烧焦。
好一会儿,大家伙才反应过来,找东西去试图把火打灭。
离了一段距离,有墙挡着,黄单没有受到妖风的袭击,他看清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救走书生,那斗篷的帽沿下有一双银色的眼睛,还露出半张脸。
是戴老板。
黄单早该想到的,他深呼吸,那晚一伙人在酒楼商讨事情的时候,那身上喷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