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有人会担心你的,不只是我,爹爹,宗门里的弟子们,甚至是,那位也会担心你的。”沈莲意有所指,看向莫陵一直佩戴着的玉佩。
当日莫陵昏倒,替他换洗衣物的人却发现这块玉佩根本不能从莫陵身上摘下,于是便让他一直带着,爹爹看了一眼,只是暗叹了声:天意。沈莲霎时就明白了,这是那个男人送他的。
世人难以看破情,仙者亦难。
——
“老师,别和我开玩笑,我会当真的。”一定是他自己的医术不好,不然怎么就诊不到老师的脉搏呢,输入的灵力也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右护法上前把了把脉,眉头越皱越紧,后来甚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尊上…他…”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莫陵的心越来越凉,一如怀里人越来越凉的身体:“不,我不信!”他那么强,怎么会……?!
周围人一个个上前,最后的结果却都是摇头。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庸医。
“陵儿。”
抬头一看,是师傅!师傅在医术这一方面是绝圣医手,绝对不会判错的。
沈掌门蹲下身子,细细诊脉,莫陵屏住呼吸,深怕连呼吸也会干扰到师傅的判断。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掌门看向莫陵,倒是没有摇头。只是温声缓缓地说道:
“陵儿,节哀,他已经死了。”
死了?莫陵茫然地望着沈掌门,觉得自己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了。
沈掌门掐指一算,眉头皱得更紧:“竟已魂飞魄散,世上再无林涵此人。”
魂飞魄散?!
!!!
莫陵猛地坐起身来,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仅着单衣的身子,勾勒出清瘦的线条。
手背碰了碰前额,发现额头都是冷汗,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人,然后便俯下身轻轻地亲在了那人稍显冰凉的额头上。
心底的惊慌失措一下子都被抚平了。
他醒来的那一天就离开了宗门,带着林涵。
“陵儿,把这个放进林涵的嘴里,可保他尸……身体长存。”沈掌门如此说道。沈掌门醒来后便知晓了始末,顿觉整个宗门及自己已经欠下因果,没有林涵,飞烟宗也已不复存在。他们若是敢因为仙魔不两立而动了林涵,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莫陵朝沈掌门拱拱手:“谢谢师父。”
不过片刻,便下了山。让赶忙赶过来却没能送别的师弟师妹们好生遗憾。
沈掌门捋了把胡须。
罢了,总归是他的徒弟。
——
窑湾古城。
老城依山傍水,清浅的沱江穿城而过,红色砂岩砌成的城墙伫立在岸边,南华山衬着古老的城楼,城楼还是前朝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北城门下宽宽的河面上横着一条窄窄的木桥,以石为墩,两人对面都要侧身而过,曾是出城的唯一通道。
莫陵带着林涵走遍凡间,偶有遇到尚佳的地方也会稍作停留,住上几月。他并没有刻意地去计算时间,因此对于已经过去了多少岁月,也不知晓。只是似乎听说师父已然飞升,而小师妹也当上了掌门。
他背着林涵,走在阜宁街上,阜宁街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砺地光滑如卵,两边是林立的木门老屋店铺。
“老师,这里的景色很不错。我们在现代的时候去旅游,也是没见过这么完整的古街,嗯,街巷、宅院、会馆、作坊、商行、典当、码头,一应俱全,是古雅的江南古街。”
“你若是瞧见了,也定是很喜欢的。近处,黛瓦青砖、曲径长廊、静院深宅;远处,小桥拱立,水道弯弯、水榭亭台。所以,你得快快睁开眼睛啊。我过了这一站,可是不会回头再走一趟的。你错过了,可别生了悔意责怪于我。”莫陵偏过头,朝背上的人说道。
没有回复。
背上的青年仍旧眉目静好,温顺安宁。
莫陵低声笑了笑,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要引诱背上的人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这幽雅古隽的景色。
日落湖上清,螯背堵万篷。与君弄倒影,携手水边行。
——
实在是走累了,便找个石墩把林涵放下,自己坐在旁边,伸手让林涵靠在自己身上,拨了拨林涵脸上滑落的碎发。
倚栏看斜阳碎碎的金光洒在运河水之上,颤动的水波,让人恍惚间如入画中。
余晖散尽,乌夜来临。渐渐地,可能是太累了,莫陵阖上了眼,沉沉地睡去。却没有发现身边本来冷冰冰的人渐渐有了温度,身体温暖起来,脉搏也稳定有力。
那人在黑夜中睁开了眼,如夜空高悬的璀璨明星。
他看了看旁边的人,笑了笑,又心疼地凑上前吻了吻莫陵的额角。
将莫陵打横抱起,打量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这是凡间,便抱起莫陵走向了不远处的客栈。
走进客栈将莫陵放在床上,莫陵似乎被林涵的动作弄醒,惺忪着眼问道:“老师?”
那人回道:“嗯,是我。”
莫陵笑了笑:“又梦到你了。”
那人顿了顿:“不是梦。”
莫陵撇嘴:“你骗人,我不信。”
林涵将人吻得气喘吁吁,脸上染上了红晕方才放开。莫陵将脸埋进林涵的怀里。
“总该相信了?”
莫陵抬起脸,却是已经泪水潸然。
“我倒是希望是真的。你每次这么说,我都当真了,可是第二天起来你却还是闭着眼睛不愿意看我。”似乎已经分不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