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像听说过,是文艺片对吧?会不会很闷?”赖伟伟尴尬道。
“还好啦,稍微有一点点闷。”女孩甜甜地说,“这个片子超有名的,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哦……如果你不讨厌同性恋的话,那是一部讲同性恋人的电影。”
“是吗?”赖伟伟点点头,心想那我肯定得看看了。
“你好,我叫lin,从台北来。”女孩微笑着说,“你是中国人吗?”
赖伟伟“嗯”了一声,点点头,礼貌地说:“你好,我叫伟伟。”
“你也是一个人?”lin又问。
“是。”
“太好了,我还担心旅途会无聊呢,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赖伟伟说:“好啊。”
lin笑笑,笑容里有一点忧伤,她又把目光转向大海:“你造吗?我就是为了这个灯塔来的,这样大概就可以把渣男前男友忘掉……啊,快看!”
赖伟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一座灯塔,红白相间的颜色,孤独地站立在一个小小的孤岛上,水鸟环绕着它起起落落,映在灰蓝色的海面上,显得落寞又孤独。
“《春光乍泄》里的张宛最后来到这里,打开录音机把他旅途中收集的别人的秘密释放出来,让它们随风飘散,一切就结束了。”lin说,“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秘密,或者什么不开心的也可以现在讲出来,然后就忘掉它吧。”
“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秘密。”赖伟伟笑说,“如果你有,现在可以说,我不偷听。”
lin笑起来,把双手拢在嘴巴前,对着灯塔的方向大喊道:“人渣!去死吧!去~死~吧~啊~!”
赖伟伟看着她,心想刚才的流浪汉说的没错,单独来的人大多是带着悲伤的,所以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有什么悲伤吗?好像没有吧,我明明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世上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的人,而我想要什么总能有什么。像前男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确实不值得一提……哼,大不了回去把泪痣点掉,他肯定不会因为我少了一颗痣就不喜欢我。
这么一想赖伟伟就释然了,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忧虑完全就是小题大做,无病呻吟。
“你真的没有秘密要讲给灯塔听吗?”lin终于吼完了,这时候微微喘着气,回过头看向他。
“有,但是不想讲给灯塔。”赖伟伟微笑着,乌黑的眸子里似有繁星闪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放到唇边,轻声说:“程一,我爱你。”
在甲板上吹了许久冷冽的海风,直到灯塔消失在视线里,lin提出想请赖伟伟去她房间一起欣赏电影《春光乍泄》。
赖伟伟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事干,就去看看吧,等国内天亮了,他一定要跟程一打电话,好好诉一番衷情。
“电影里会有同性恋人亲热的画面,你不恐同吧?”lin问。
“当然不会,我就是gay啊。”赖伟伟说。
lin“哦”了一声,眼神有一丝小失望,随即坦然道:“好可惜哦,本来还以为遇上缘分了呢。既然这样,不做情侣也能做姐妹咯。”她趴到了床上,架好平板,拍了拍空着的半张床,招呼赖伟伟说,“快来吧,我第一次听到竟然有同志没看过《春光乍泄》哎。”
这部电影对赖伟伟来说确实有些太闷了,而且他觉得自己没有看懂,看到一半总是会问lin:“他们怎么了?他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他讲话这么凶?他们不是相爱吗?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要分开?”
lin一开始还耐心解释,后来发现很多问题她也回答不了……是啊,相爱的情侣为什么要吵架?又为什么要分开?
“你先安静看完好吗?”lin说。
于是赖伟伟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慢慢的似乎也能看懂了,而文艺片确实有它吸引人的地方,故事的后来,电影里的何宝荣回到当初和黎耀辉一起生活过的房间,知道他的恋人不会再回来,独自抱着毯子悲怮,赖伟伟也不禁红了眼圈。
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他想,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那太晚了。
看完电影后,赖伟伟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给程一打电话。
这时候北京时间已经是早上了,赖伟伟打开手机,没看到程一回复的消息,这才发现微信显示“未连接”,手机的4g符号已不见,就连信号都只剩了一格。赖伟伟试着搜了一下wifi,没有搜到。紧接着,他亲眼目睹仅剩的那一格通讯信号凭空消失,变成了“无服务”。
“卧槽!怎么会这样?!”赖伟伟之前从没考虑过船去往南极手机会没信号这件事,一下子慌张起来:我大概要失联了十天?他会不会担心我?
赖伟伟举着手机在房间里举高放低地到处晃,试着寻找一丝丝手机信号,没有找到。于是他拿着手机跑到了走廊上,又跑到了甲板上,几乎跑遍了全船,终于在靠在船尾栏杆边上的时候,手机出现了一格信号。赖伟伟忙不迭地就把电话拨了出去,手机只嘟了一声,他听到程一在电话那头说:“美美?”
“喂?程一!”赖伟伟只说了一句话,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船体一阵摇晃,赖伟伟忙不迭地抓紧栏杆,手机却脱手而出,他“卧槽!”了一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手机飞了出去,在空中甩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赖伟伟又一次,数不清是第几次,被自己蠢哭了。
(十八)回家
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