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大势已去的迹象之后,某个平静的中午,我刚刚负责完一个项目方案的最后完善,之前听说公关部的请客送礼,陪酒陪玩的花招都用尽了,才总算让百般挑剔的甲方心悦诚服地接纳,这年头,只有埋头苦干的能力无疑已经顶不了半边天了,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很多时候挖空心思地想出一个好的方案往往比不上一个红包或一条好烟来得有说服力。
新的工作还没有接手,姓陈的也一早出差去了,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坐在办公室看看报纸,正想着待会还能无比幸福地打个盹儿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不敲门就闯进来一贯是陈旭阳才会做的事情,一瞬间我以为他提早回来了,可定睛一看,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小纯,他做贼似的立刻把门反锁掉,微微喘着急促的气看着我。
我一下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又从头到脚检验了一遍,没错,是这小子,化成灰都没走眼。
你……你不是回英国去了吗?
他顾不得解释我的疑惑,突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那表情活脱脱跟死了娘似的,苏锐哥,求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我吓得赶紧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闹得哭天抢地的?
这一下更好了,他的眼泪刚还在眼眶里打转,这下子全做离心运动给甩出来了,配合着变调的嗓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不见了……我等了两天都没有回来……
苏锐哥,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的,请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就一定不会再烦你了。
我被他说得满头雾水,等一下,我根本没听懂你的意思,谁不见了?
冰……我找不到他了,手机也打不通……他说着使劲儿抹掉了眼泪,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
我一边想着你叫得可真亲热,一边让他坐到椅子上,又倒了杯热水给他,放在他冰凉的手中说,你冷静点儿,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早就已经回学校去了吗,我听陈旭阳说是他亲自送你的啊。
他搭拉着颓丧的脑袋,低声说,恩……他们是送我去搭了到上海的飞机,本来我应该在上海转机飞伦敦的,可我……立马又搭了回重庆的班机。
你说什么?我差点没连下巴都合不拢了,那么说,你是一个人偷偷溜回来的?陈旭阳不知道?
他点点头,满带委屈的说,如果告诉他的话,他又会逼我走的,所以我也一直不敢告诉你,今天是因为没有办法了……
什么时候,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没有回家吗?那你住在哪里啊?我忍不住蹦了一连串问题出来。
一个多星期了吧……我一直住在冰的家里……
什么?我下半身的反射神经再一次差点将我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们一直住在一起?小冰前 两天还说你回去了,他是在骗我?
小纯慌忙抬起头来说,是我要他跟你守口如瓶的,因为我知道你和我爸在一起,怕他会知道我还在重庆的事情……
先等一下,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情,我说着重新坐好,深呼吸一口说,你们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你不需要我解释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吧?
我……我们没有。他突然低下头说,声音很小声,他不想。
我几乎在心底里大大松了口气,小冰,真难为你没把事情搞得更离谱。
这样就好了,你只是想和他做普通朋友吧?我试探性地问着,尽管我也不认为一个人会为了普通朋友把飞机当的士坐。
可面前的这家伙完全不给我面子,把这问题当成春风佛面后,自顾自地说,我给他钱,他也不愿意。
你给他钱让他做?我也不想在祖国的花朵面前显得很落伍很封建,但实在无法抑制老一辈所产生的匪夷所思,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
一开始就知道了,他说得仿佛蜻蜓点水,我跟着他看过他工作的地方,说完似乎注意到我表情的复杂,他补充到,我在国外也认识一些做这种工作的人,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也不想在乎他的过去,只是怕他迫于生计不是出于自愿,所以才给他钱……
可是,照常理来说,任何人都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人发生关系吧?我的措辞已经尽量婉转。
那是当然的,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也劝过他很多次,他没有一次是听了的,到了后来我每次提起这个,他索性根本不理我了……
我从上海跑回来之后,就去了rainbar找他,他跟我生了很大的气,最后还是让我进了屋子。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我今天总算明白姓陈的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大惊小怪了,它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
我不知道,小纯仿佛失神般慢慢地说着,我不想在国外接受什么精英教育,只想回来上所普通的高中,这样至少每天都有机会见他。
可你想过没有,要你爸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小纯摇摇头,先别管这个了,自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