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乌翠挤了挤眼睛,小声道:“那陛下后来是不是跟大人您……”
韩衡眼睛越瞪越大。
“好吧,说正事,如果大人认为有必要立刻就开始给观星塔的藏书重新分类,今天就可以开始……”
“不用。”韩衡强撑着坐直身体,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像马上能吐出来,他白了躲到另一张矮榻上去的乌翠,干笑道:“我不会吐了,已经都吐干净了。”
乌翠耸耸肩,“那么今天整理藏书吗?”
“暂时不用了。”他打算再把手记都看一遍,根据手记内容再去找书。这些手记普遍和相关的书籍放在同一个地方,而韩衡记得它们原本都是放在何处。
“对了大人,郎大夫让我转告您,您要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今天晚上过去一趟。”
韩衡点点头:“知道了。”
他让乌翠去泡点浓茶,乌翠返回时,韩衡已经翻开一本手记在看,神色十分认真。左右无事,乌翠离开韩衡的寝殿,让他一个人好好钻研。
晚上在郎东那里,韩衡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梦魂蛊。
郎东看上去比前几天憔悴了不少,韩衡进门时他正在使劲揉捏太阳穴,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脸,做了个请韩衡坐的手势。
“时间太短,不过用以醒梦,应该足够了。”郎东递给韩衡一个竹筒,“我已经将蛊虫焚成灰,睡觉之前,取一小搓灰烬泡开,睡前半个时辰饮服,入梦以后一个时辰一定会醒来。”
“行。”韩衡把竹筒仔细收好,端起热气腾腾的茶呷了一口,砸吧嘴道:“金水的使臣来见了我一面,想要拉拢我,你说怎么办?”
郎东道:“大人自有主意,何必来问我。”
“随便聊聊。”
“神女像在金水,大人早晚会去那里。”
那天晚上韩衡跟郎东提及神女像以后,郎东一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韩衡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
“上次大人来我这里,说在梦里打听到,在神女像那里会有一场祈福仪式,附近的百姓说,这场仪式会是由大梁国师来主持。我想,这个人,就是你了。”
韩衡心头一跳,面上不露分毫:“未必,也可能那时的国师不是我。而且,好像第一次我为了这个梦来找你,你告诉我说这只是一场梦,不能尽信。”
郎东漠然道:“我说过?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怎么会,最多你也才五十岁吧?有五十岁了吗?”看郎东的面相最多是三四十岁,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越来越见老态。也许是操心的事太多,加上心思过于深沉,憋出了不少皱纹。
郎东回避了韩衡的问题,冷冷道:“那么今晚,大人就试试再入那个梦。”
韩衡勾起嘴角,脸往前凑到郎东的面前,眼前这个大夫的脸还真是水泼不进去,无论什么事,只要郎东不愿意说,他就像一个铁核桃,怎么敲打都没用。
“关于那尊神像,你今日还是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两人挨得很近,那一瞬郎东屏住了呼吸,中年人布满褶皱的松弛眼睑没精打采地下垂着,突然,郎东眼珠滚了滚。
韩衡两眼放光。
“今天我还是没有什么想告诉你的,等你试过了梦魂蛊,再来找我。”
“……”靠,韩衡沮丧地在心头暗骂郎东,但也知道强逼不出什么,索性见好就收。郎东已把他自己的茶杯倒扣过来,这是逐客的意思。韩衡慢条斯理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干之后,起身辞去。
从竹筒里抖出来的是黑色的细粒,个个都有芝麻大小,用水化开,一粒粒芝麻长出了细如发丝的虫腿。
这玩意儿是烧过的,却没有烧成灰,仍然保持着完整的虫子形态。只是有些脚脆掉了,化开之后有很多漂浮和沉淀。水倒进碗里,腾起的白雾散出一股清新的草味。
这让韩衡稍微感到了一丝安慰,他不怎么想喝看上去恶心,闻起来也恶心的东西,最后现在至少有一样让人能够接受。
不一会儿,水色变成了金红,韩衡端起碗,心跳得像打雷一般。他嘴唇紧紧抿起,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决心,咬牙闷头喝干了虫子泡出的汤汁,不过以牙龇出虫子的尸体没有吞下去,不然他真的要吐了。
韩衡苦着一张脸,张开嘴伸伸舌头,有点咸又有点甜的药汤难以形容是什么滋味,轻微的麻痹感从舌尖散开,就像有十数只虫蜇了他的舌头。
想到虫子韩衡胃里一阵翻腾,又有点想吐了。
睡觉之前韩衡一直沉浸在想吐和想上厕所的感觉里,为此跑了三趟茅房,不过什么也没吐出来,也没有拉肚子。睡前拆散属于国师大人的复杂发髻,镜子里他的脸色就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韩衡撇撇嘴,扯出玉坠摘下来用盒子收好。
对着镜子韩衡做了个深呼吸。
安神香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苦哈哈的脸舒展开来,呼吸变得沉稳有规律。
一睁开眼韩衡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这他妈也太冷了!湍急的河水冲刷着他的脸,他连呛了两口水,这才稳住脚。
而且他居然会游泳,当他的手脚自发划动起来,一股只觉就像电流那样经过韩衡的大脑。
他在梦里是会游泳的。转而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是他的梦,他就是梦这个世界的dà_boss,他应该试着在这个世界里拿回主动权。
韩衡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水面,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