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有星光散落在树梢间。
纪川有些迷糊地仰头往上看,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暗色阴影。
秦昂把一件外套往纪川身上一扔,欲盖弥彰地直起身偏过脸看着院外清清嗓子:“咳咳!醒了过来守夜!这两天都是彩鸢他们轮流值夜,群众民怨沸腾意见很大!作为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纪川没拒绝,随手把外套往肩上一兜,扶着有点麻了的腿站起来,四下环顾了一圈,跟上秦昂往院落外走去。
夜幕低垂,荒村静寂。身后的平房里偶尔传来水声器皿碰撞声,身前是灰白的石板路,碎落一地的瓦砾间杂草丛生。
极目远眺,还能看见远方城市未被破坏的霓虹灯仍坚强亮起,城市街头汹涌的丧尸潮一浪接一浪。
纪川收起望远镜,刚要跳下车顶,车下持枪警戒的秦昂却朝他摇了摇头,然后他双手一搭车顶边缘,稍一用力,侧身上翻,稳当地坐上车顶!
车身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得一晃,纪川无奈地摇摇头,往旁边蹭了点给秦昂留出点位子。
秦昂随口跟他瞎聊:“中午你见着那叫什么王什么那小子没?——哎,我说你别给人留下什么阴影了,人现在看着你就跑,你在哪他连院子门都不敢进。”
纪川明显地一愣,一副早八百年把这事忘了的样子,从裤兜了摸出根烟点了,仰面在车顶上躺下来,一手托着后脑一手夹着烟支在身侧,似乎还是觉得哪不得劲,遂伸腿把秦昂又往外面蹬了点。
秦昂:“……”
自从我立功升衔之后就没谁这么对他们长官了好吗?
“太年轻了,早晚都得明白的道理而已。”纪川随口说,夹烟抿了一口。
秦昂回头去看他,看得一愣。
漂亮。
他那个样子实在是漂亮。
年轻人没有穿上那件外套,随意披在肩上的风衣在身下铺展开,因为肤色白,夜里微弱的光线比秦昂清晰得多地勾出他的面部轮廓,挺直的鼻梁下淡色唇齿间略略碰着烟头,一手骨骼分明流畅的手举在身侧。
目光垂落,柔和秀美的眼眸半睁,某种平淡、温和、漠然却又极为决绝的神色,被全然纳入眼底水色般的波澜不惊里。
纪川许久没见秦昂回应,侧转了头去看他。灰白的烟圈在他面前升起,深色的外衣与他一只雪白的手对比鲜明,几乎突出一种让人抓心挠肺好奇的神秘感来。
秦昂的视线在他手上流连了好一会儿,终于克制不住兽性大发,双腿一收扑将上去。
“我靠秦昂你干嘛?!我靠!住手!”
“就一口,我保证,就一口!”
“不要!凭什么?靠,你再靠过来一下试……”
秦昂一手按着青年垫在脑后的手腕,单腿抵着他的腰,无视身下青年错愕地惊呼嘘声道:“啧,我烟放屋里了,看你搁那抽实在太折磨人了……”
纪川一脸见鬼,收腿绷腰就是一个翻身!
突然之间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群鸟惊飞,动静差点把保姆车掀了个底朝天。
纪川坐在秦昂紧实的腹部上,面色冷淡地扫了身下的秦昂一眼,抬手抿了口烟。
秦昂一脸见鬼,眼睁睁看着纪某藐视人性地俯身下来,一手把秦昂垫在脑后护着脑壳的手用力压在地面上。
然后纪某大笑,从他身上挪开,侧身靠坐在车门边。
“哎呦我的亲娘……”秦昂揉着他近日惨遭□□的老腰坐起来,哭笑不得地点点纪川,“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一点亏不吃呢。”
纪川拿额头抵着车门接着笑,笑得秦昂很想再把他按倒狠狠教做人。然后纪某伸手往裤腰一摸,掏出个瘪得可以的烟盒扔给秦昂。
秦昂嘀咕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打开烟盒,抽了根叼在嘴上,又左右翻转着盒子打量了一番,不满道:“纪小同志这你就有点不对啊,人有爱好可以,适度。适度懂不懂?就你这样的,趁着年轻还好说,以后肺里都是毛病……”
纪川还是笑,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很节制的。那包拿出来的时候散架了,就剩那么三五根。”
他笑起来也是好看,加上他之前几乎没怎么笑过,一时看的秦昂有点回不过神。秦队长深刻觉察自己思想状态不对,准备认真抽根烟压压惊,然后凄凉地发现自己的打火机跟烟一块落在了屋里。
纪川叼着烟贴靠着车门望别处,目光莹亮,嘴角残存着点没消淡的笑,整个人看起来自在而随意。秦昂真是喜欢透了他不设防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叼烟凑了上去。
秦昂在他耳边轻微吹气,火星渐渐从一支烟往另一只上传来:“别躲,就借个火。”
纪川果真没躲,只是用手夹出烟让他点。
他那样大半个人正被围在秦昂身前,秦昂可以轻易地扼断那截洁白秀气的脖子。而他却没躲开。
果然是点不着。
秦昂相当懊恼地坐回去,纪川挑眉看他一眼,笑笑,给他扔过去个打火机。
“你多笑。”秦昂历经千难万险度尽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抽上这支烟,舒坦了一下,又忍不住伸手去捏纪川的脸。
纪川不胜其烦,挥手要挡开他,寻思果然不能给这厮好脸色看,简直是给点颜色开染坊的巅峰模范。
突然纪川去挡秦昂的手一顿,原本因为厌烦而半睁不睁的眼睛一张,某种熟悉的紧绷和戒备又瞬间浮起,笼罩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秦昂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