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川面上妥帖的陪笑饮酒,心里却一直打鼓一般,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情报,姜安定于今晚举事,只等宴饮散场,百官都回家歇下,他就会率军冲入逼宫。

他趁着解手几次,到周围查看了布置,姜适居然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已经在重要关口安排了兵员,这样他就能送一口气了,皇帝的安全应该可以保障。

月上中天,皇帝终于乏了,由皇妃搀送回宫,众大臣也没有在皇宫划拳拼酒的兴致,分分拱手道别,姜云川一一送走,这一根弦松了,另一根线却绷得更紧。

他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去皇帝的寝宫,万一到时候乱起来,他拼死也要护住皇帝的安危。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消逝,缓慢的犹如啮骨。

忽然一声尖细的高呼:“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姜云川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是这口气憋得更厉害。

忽然屋外灯火通明,喧哗声越来越近,皇帝坐着喝茶,闻声皱眉:“发生何事?”

姜云川马上到他身边守护:“父皇不必担心,儿臣会拼死守护父皇安全。”

皇帝抬手让他让开,站起身,皇妃和姜云川一齐出声:“父皇/皇上万万不可!”

寝宫没有武器,姜云川只得以人肉之躯守在门口,门外的侍卫忠心护主,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后便是惨叫。

皇妃骇的脸色煞白,双手绞着手帕,眼中隐隐有泪水。她还很年轻,刚刚开始受宠,怎能料到有这种横祸。

皇帝却仍旧十分镇静,漠然的看着守在门口的姜云川,然后走回去坐下,继续喝他的茶。

姜云川对皇帝这反应满头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从没有何时如同现在一般如坐针毯。心里只是呼吁着姜适快些赶过来,他在这里几乎要撑不住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们收场,皇帝先戳穿一切。他那种淡定的态度,让姜云川怀疑他是否已经全部知道了,现在不出声,只是想看看他们哪个能撑够久?

然而姜适却被耽搁了。

他亲自率领那队精锐前去抄姜安的底,等到了郊外的庄园,里面却全然变了样,说是废墟一点都不过分。

他呆呆愣愣的杵在门外,半天找不到声音,直到副将向他请示,是不是直接去宫里奇袭。他才回过神来,口中却只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念离,念离,念离,念离……

这里已经被毁了,这是否就意味着,姜安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他现在会是怎么样!

“来人!”姜适理智全无,“给我搜,给我搜!”

“主子,搜什么?”副将一头雾水。

姜适歇斯底里的大喊:“人,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立刻给我搜!”

副将见他双眼血红,犹如一匹嗜血的狼,登时有些胆寒,带着人破门而入,上天入地的一通搜寻,却不见任何人。

“不可能。”姜适听着汇报,平静的说:“给我掘地三尺,继续搜!”

他保证,念离不会死,他确信,念离一定在此!姜安再没有更妥适的地方来安置他!一定还在这里,只是太隐蔽,他们还没找到。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没有任何回复。

一名随从快马加鞭的过来,翻身下马来不及跪,嘶哑着声音说:“殿下,六殿下……六殿下那里撑不住了!我们的人……伤亡严重,再不支援……就将功亏一篑了!殿下!”

姜适终于回过神来,把那封被血浸透的信拿出来,里面写了什么已经看不清,但却让他立刻头脑清晰起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做什么!

“这里,不准停!继续给我找!”姜适跨上马,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去救驾!”

姜适调动所有在外的兵马,如一柄利剑直插晋阳府的心脏。

姜安把所有障碍都扫除,他们一路冲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御花园,后来的兵士才如狼似虎的冲上去,在大批杀的人困马乏的姜安亲军中肆意冲杀。

与此同时,皇帝、皇妃已经六皇子姜云川正被关在废弃的一栋偏殿,而直到此刻,他们才看到主谋者,竟然是大将军皇长子姜安。

皇帝坐在椅上,皇妃紧紧的靠在他身边,浑身瑟瑟发抖。皇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问道:“安儿,你行此忤逆之事,意欲何为?”

姜安浑身浴血,他摘下头盔,把被血染湿的额发一捋,口气不善道:“父皇,何必再装呢?儿臣想要什么,父皇会不知道吗?”

“朕正是知道,才问你,意欲何为?”

“我哪点不比这个废物强!”姜安忽然暴怒,手指指着姜云川,开始发泄这些年来憋在心里的不平:“就因为他是皇后生的,就算他只知道游手好闲也是你心头上的肉!其他的儿子你都不放在眼里,我为你守护这万里江山,开疆辟土,除了赏赐,你还给过我什么!”

皇帝十分平静:“你还想要什么?”

“我是皇长子!父皇,我是皇长子啊!”姜安怒吼,“自古立嫡立长,我是皇长子,为什么我不能是太子?姜王朝交给这个废物才是自毁江山!”他说到怒起,一脚踹翻了姜云川,他穿着精铁战靴,那一脚威力之猛,竟让姜云川差点吐血。

“看吧,他就是个废物!”姜安指着伏地的姜云川,“你心心念念的维护着他,可是等你驾崩之后呢!他还有什么依靠!到时候我要造反也是易如反掌!”

姜安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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