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宫。
楚沐倚靠在御花园水榭的金椅里,让宫中的画师给他画像,一旁的绿潭正替他剥龙眼。栏杆边侍立的宫女和侍从拿着水盆,锦帕,铜镜,玉梳之类的物事。
楚沐张嘴接过绿潭送到他唇边的龙眼肉,有些不耐地对画师道:“怎么还没有好?”
绿潭勾勾手指,旁边的宫女立即捧上锦帕,她取过浸了安神香露的锦帕,轻柔地在楚沐额头上擦拭一番,笑道:“这才多会功夫,皇上再略坐一坐,邱画师的技艺在我们大盛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楚沐抬手捏捏她的脸颊:“行,我就陪着丽妃再坐一坐,他要是画得不好,我可饶不了他。”
画架背后的中年男子听了楚沐的话,手中的笔险些掉落下来,背脊上也跟着出了一片冷汗。
一名穿深红色束腰花袍,头戴纱帽的侍从自回廊上匆匆跑了过来,在楚沐面前跪下,口中道:“皇上,奴是勤政殿的执事总管涂贵,有事向皇上禀报。”
:“什么事?”楚沐垂眼看着地上的人,又看一眼回廊,奇怪自己在水榭门口的贴身侍从永德到哪里去了。
:“适才在勤政殿前,两名男子从空中走了下来,说是要见皇上您。”侍从的声音有些发抖:“其中一个自称帝鸿君。”
:“帝鸿君?”楚沐暗自思附,这妖人又来做什么:“他们现在何处?你去一趟灵虚宫,把国师请来,顺便把永德给我叫进来。”
:“他们在。。。。”涂贵话音未落,一个着紫衣银线长袍,头戴紫金冠的俊逸男子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正是安九,他手中还提着个红色宫袍的人,安九身后是一身月白衣袍的兰寻。
安九松手放开红袍男子,那男子一得自由,立即在地上膝行几步,跪到楚沐脚边:“皇上,永德无用,拦不住他们。。。。”
:“蠢才,滚下去。”楚沐给了地上的男子一脚,男子立即退到一旁,垂头不敢再言语。
楚沐站起身,向画师挥挥手,画师如蒙大赦,立即擦着额头的冷汗退出了水榭。绿潭看了安九和兰寻一眼,放下手中的盘子,向楚沐行了礼,带着涂贵和栏杆边的一众侍从宫女出了回廊。
安九看着画架上比楚沐本人勇武俊俏许多的画像,轻笑一声:“皇上真是好兴致啊。”
楚沐敷衍地向安九一拱手:“帝鸿君今日来又是有何事?”一旁的永德利索地搬过椅子放在安九身后。
安九也不客气,径直坐下,手撑着椅边道:“我听说漠南的军队已经快到怀城了,皇上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坐着画像,想来已经有了应敌的办法。”
楚沐重新坐回金椅,抓起刚才绿潭放下的龙眼剥了一颗放进嘴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向安九道:“我没有行军打仗的能力,更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能打仗的已经派出去了,我这不能打仗的光着急有什么用,难道我整日待在勤政殿里干着急,漠南的军队就会退回去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安九一眼,继续道:“我又不像帝鸿君你天生就有法力和无尽的寿元,能坐上这龙椅。”他垂眼看着金椅扶手上雕铸的龙头,手指摩挲着龙头上的龙角:“当然是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可你是大盛的皇帝,还是人皇,你这样说,是要把自己的职责摆于何地!”安九沉声道:“若其他两界的主事者都如同你这般做法,那魔修岂不是。。。。”
:“哼,其他两界。”楚沐忽然打断他的话:“帝鸿君,其他两界的主事者可有我这般短命的,你们都能活千年万年,凭什么我就只能有不到百年的寿命。”
说到这里,楚沐激动地站起身,指着安九身后的兰寻道:“就连你的侍从都能活得比我长久,我这个做皇帝的不趁活着的时候好好快活,难道等着死了才去后悔吗,你们修行的人经常说要众生平等,什么平等——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楚沐一掌拍在金椅上,大声道:“这人皇的称谓就是个虚衔,有什么用!还不及国师给我的一颗仙丹。”
安九以手扶额,烨华说得没错,这楚沐,当真已经是无可救药了,亏他还想着帮楚沐坐稳大盛朝皇帝和人皇的位置。
四下一片寂静,永德和角落的侍从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回廊上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涂贵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水榭。
这次他只在水榭门口跪下,向楚沐道:“皇上,国师大人请您和帝鸿君移驾灵虚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安九看了一眼楚沐,直接起身,也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拉住兰寻的袖袍道:“阿寻,我们去灵虚宫。”说完,也不看楚沐,携着兰寻就往水榭外走,像楚沐这样的人皇,不要也罢。
涂贵站起身,半躬着身拦住他们:“国师大人只说请皇上和帝鸿君去灵虚宫。”
:“走开,我的人当然要和我一起。”安九正要推开涂贵,被兰寻伸手挡住道:“帝鸿君,既然国师大人只请了您,我就在这里等候吧。”安九本也是想见宫煜的,现在宫煜主动邀请他们,倒省去许多麻烦。
楚沐走过安九身边,轻哼一声道:“帝鸿君,请吧,你该不会是害怕见我大盛的国师吧。”
安九捏住兰寻的手,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说完,跟着楚沐一起出了水榭。
兰寻站在栏杆边,看着水榭下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安九还没有回来。他有些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