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前生的记忆就更是妙不可言。
那些记忆似是遥远,也仿若昨天。
我记着每一件事,却唯独记不起我的爱恨。
但有件事我却清楚了,我世世代代都是在与男子纠缠。我此生没遇见过大姑娘,也没喜欢过小伙子,真不知这一世能不能正常。
当年大师兄长相颇美,一次随师父下山偶遇当朝天子,那九五之尊起了色心便要让大师兄当他的娈童,师傅佯装答应,却在夜里就带师兄拂袖而去了。那时我年纪小,还不是很懂,可几年后,大师兄自己跑去甘愿做了那色皇帝的娈童,把师父气得病了好几天,我后来终于明白大师兄是把自己当成姑娘给了那皇帝了。
又想到如愿,只觉他美目倩兮,长发飘兮,纤腰柔兮,比之师兄,更像个姑娘,虽然自己没见过什么姑娘,但直觉觉得姑娘大概就长如愿这样。
可我喜欢的竟不是像姑娘一样的靳如愿,而是喜欢比我还要男人的熊祗,难不成我是将自己当成了姑娘不成?
在我还没从复杂情绪中缓过来,师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他说:“望月是熊祗的转世,楚羽民亦是。你与他本是缘定三生,但奈何每一世靳如愿都会干涉,所以你们终是有情人难成眷属。”
我有些困惑地看向师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师傅看了我一眼,也不知对我的表情满意与否,只接着道:“但靳如愿喜欢你,所以你就是他唯一的弱点,作为昆仑山的一员,你有责任与义务为天下苍生除害。”
靳如愿。
所谓花开引蝶,树大招风。
酆都鬼城近百年来愈发壮大,凡是不想转世的鬼魂都跑来投入酆都门下。愈来愈大壮大的酆都城行事也愈来愈猖狂,随处收罗有本事的魑魅魍魉,一时间,百鬼之主名副其实。
于是,如今的酆都之城俨然是天界,冥界,妖界,人界的众矢之的了。
而酆都之主靳如愿便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我被委以重任,按着师傅的说法,我除掉靳如愿这个人民公敌,因公是造福三界,因私是为救出我那世世代代的心上人。
我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此事甚好。
首先,我一身绝学终于能大展身手了,其次,做成这件事后我离当昆仑山掌门人的位置又靠近了一步。最后,还有熊祗,我记不得我爱他的心情,但我想我是爱他的,因为会心痛。
在离开昆仑山前,师傅果然传了我密宗绝学,我用三年的时间习得了这旷世绝学,临别时,师傅语重心长道:“切记,凡事以大局为重。”
我看着风中师傅飘飞的白发,直觉师傅又苍老了几分,顿感酸楚,于是我跪下规规矩矩地向师傅及师伯们行了个大礼,从此只身他乡处。
三个月后,我到达了传说中的人间鬼城。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略施小计,骗了守门大将,却不料刚闯进城内,便被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鬼拦住,最终不敌倒下,在闭眼前心有不甘地想,师傅总说我是天生奇骨,谪仙转世,害我小小年纪便不知深浅,自以为道行颇深,还没来得及见过什么姑娘,就要因年早逝了,实乃师傅之过也……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清冷的歌声让我一时慌了神,恍惚间直觉我已经英年早逝,进了阴曹地府了。这个想法吓得我猛地挣扎起身,然后更加愣怔。
一个华服少年倚窗而坐,三千青丝泼墨般散了一地,左手中指轻叩着窗沿,伴着拍子清唱着我梦中听到的歌谣。
那熟悉的背影,以及那熟悉的声音,千万种思绪最后只化作了一声轻唤:“如愿。”
歌声被打断,少年皱眉转过身来直直看着我,狰狞的面具下一双丹凤眼银光流转,似是在看我,又似在透过我看别人。
只一瞬,一种窒息的心痛感让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你识得我?”清冷的嗓音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疑惑,“可我却不识得你。你怎会识得我?”
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我连神智也跟着活络了起来。我的大脑在短短片刻中将我如今的境遇以及我下一步的计划仔细缕了一遍,再看向他时已能风清云淡淡。
但,请叫我天马奖影帝。
“如愿,”我深情地望着他,透着七分的疼惜与三分的温柔,哽咽道:“我是靳尚,你竟不识得我吗?”
如愿倏地高高飞起,三千青丝尽纠缠于风中,锦衣华服的长摆似裂帛般嚓嚓作响,阴风起势,山雨欲来时。一带上那狰狞的面具,他便不是什么靳如愿,他是酆都之主,百鬼之王。
“靳尚?”伴着鬼魅的声音,屋内鬼火也皆灭,黑暗中,只能看见酆都之主暗红的双眼:“是谁?”
我感觉后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但还是强作镇定道:“是在你六岁那年将你带回楚国养大的靳尚,是你两百年前在雪霁山养大的靳尚,是你生生世世都喜欢着,寻着的靳尚,”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我都想起来了,每一世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又有何用?”如愿冷笑一声,“你生生世世都不喜欢我,想起来了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