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好奇,他将我的眼镜戴在自己的脸上,才一会儿便说头晕得不行,那时我的视力已经降到左眼一千三右眼一千四。他说长期戴框架眼镜不好,时间长了眼睛会变形,于是便想着带我去做激光手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手术,以为是医学已经进步到连弱视都能治疗。他带我去医院,可医生说我的眼睛没办法做这个手术,并且还重复了好几年前那个宣布我今后也许会失明的医生的话。
我原本是抱着一丝希望过来的,但结果还是让我失望,可梁硕的失落却在我之上,他抱着我安慰道:“没事的,你的眼睛总有办法能治好。”
我的眼镜最后还是摘掉了,他为我配了好几副隐形眼镜,最开始我怎么也戴不上去,他就去网上搜索配戴方法,并且还自行实践后告诉我他的心得。隐形眼镜配戴起来虽然麻烦,但它为我减少掉了这十几年来本不该多出那一官,终于,我也能同正常人一样了。
梁硕并不是那种极度热情的人,他的温暖是细水长流的,越是相处便越能感觉到他的好。万海涛经常说梁硕是难得的好人,在同志圈里很少有人能做到一心一意,我们经历的是一个速食爱情的年代,尤其是同志之间更少有真爱可言,可他看得出来,梁硕是真心待我。
有天程欣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程浩去了部队,当的武警,那已经是他去部队三个月后的事情了,我问她程浩被分派到了哪儿,她说是珠海。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上网查了下深圳到珠海的距离,原来离得很近,坐船只需要一个小时,坐汽车也就两个小时。
当我打算去珠海找程浩的时候,已经是他入伍一年后的事了。我告诉梁硕我的堂哥就在珠海边防当武警,也已经快三年没见过他,想去那边看看他。梁硕本说要同我一起去的,可我说他去了只会影响我同程浩叙旧,再说也不好介绍他是我的谁,必竟家里还没有人知道我的性向。他拗不过我,便只能开车送我去车站,并叮嘱我早去早回。
直到坐上去珠海的车,我才打电话告诉程浩说要去找他,他有些喜出望外,即使隔着电话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其实我又何偿不是呢,三年了,记忆里十六岁的他会变成什么样,是否会更加成熟稳重呢?
去找程浩的前一天,我特意向给我们供应水果的商家订了一箱桑椹,因为我知道他爱吃。在车上我也吃了一些,个头很大,颜色也很正,可却吃不出小时候的那个味儿。这三年我没有回过家,程浩不会爬树,那满树的桑椹估计也全都当做肥料落地上了吧。
下车后,程浩让我直接打车去他所在的边防站,他今天站全岗,我去了正好可以陪他。按他所说的将出租车牌号发了过去,他说他会守着路过的每辆车,只要我一到,他便能知道。
我曾在脑中想象过三年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瘦一些或者胖一些,在部队待着应该会变黑很多,穿军装时又会是什么模样?尽管已经在心里设想了好几个模样,可当真实的程浩站在我面前时,我竟险些没将他认出来。
司机还未来得及将车停下,便有个穿着一身迷彩的人将车拦了下来,那张脸隔着车窗一闪而过,接着就绕到车旁敲响了我右边的车窗玻璃。司机似乎有些被吓到,车窗连着被敲了好几下他才想起将车门打开。来人将车费付过,便招呼岗亭里的人将停车栅栏升起来。
我抱着那箱桑椹呆愣的站在原地,努力想要将眼前这张被紫外线晒得有些过度的脸与我记忆里的程浩重叠起来,直到他咧着嘴对我笑,这两副截然不同的影像才完全交替在了一起。
如今的他已经是个身形健硕的成年男子,绣着军徽的迷彩t恤紧贴在身上,结实的胸膛也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眉眼间全然不见当年尚未全褪的稚气。这三年的时间已经将他刻画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程浩,我惊讶于这些变化,岁月在他身上显示出的明显印迹是我没有的,就像他此时说的:程远,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没变。
他接过我手里的箱子,将我带进他每日都需站哨的岗亭里,同里面的人介绍了过我后便让那人走了。他问我热不热,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点点头说想喝冰的听装百事。他笑了笑说让我等着,接着便跑了出去。
这个边防站不怎么大,岗亭往里就是程浩每天作息训练的军营,有几个与他一样穿着的人在里面走动,即使烈日当头也不急不急徐抬着步子,这一番景象全然不同于我想象中部队的模样。不远处有个小村子,正是程浩跑去的那个方向。我看了看桌上的那箱桑椹,也不知道他们部队里有没有冰箱,就这种天气怕是放不到明天。
程浩回来得很快,买了有不下十听可乐,他先去了军营一趟,等他再来找我时袋子里就只剩两罐冒着水珠的百事。他扯起衣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腰间的曲线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我连忙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躁动了起来。我接过他手里的百事,将瓶身贴在自己的脖颈间,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怪沉的。”程浩指了指我身后那一箱桑椹问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