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仲瑾也从地理志中抬起头,看到一身雪花的战古大步走了进来。
跟在身后的老管家赶忙将门关上,将屋内的世界留给他们两个人。
战古走到榻前,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焦躁,转身将朝服脱了下来搭到屏风上,又走了过来坐到仲瑾的对面。
仲瑾坐直了身体,看着略显急躁的战古,伸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战古就着仲瑾的手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仲瑾抽不出手,也就放任战古握着。
战古心中焦躁,他无法向仲瑾诉说自己内心的感受。他未曾听完宁王的话就直接回府,然后直奔到这里,就是为了确认仲瑾还在这里,还在自己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
战古握着仲瑾的手,肆意摩挲,这只手现在是属于自己的。对面的这个人现在也是属于自己的,并且战古觉得,仲瑾一辈子都应该属于自己。
这是战古坚信了近乎二十年的信念,并且在之后的生命里,也将坚信下去的信念。
但是今天突然有人告诉自己,仲瑾不属于自己。
不,宁王错了,仲瑾永远都是自己的。
战古想,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人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在剩下的时间里,战古希望每一天都有仲瑾的陪伴,哪怕仲瑾的心现在不在自己身上,但是战古有自信,仲瑾早晚会将他的心交给自己。而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战古不希望他的时间有任何的浪费。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三年让人去挥霍呢。更何况,爱情这种东西,更是挥霍不起。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机会,然后让这份感情完全属于自己,那么这之后的幸福,将会是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品尝不到的,对于自己来说独一无二的,此生的唯一。
手中摩挲着仲瑾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放到手边一一的吻了起来,这只手现在自己可以放在唇边恣意的亲吻,这个人,即使有三年的时光不在自己的身边,他也依然觉得仲瑾被自己牢牢的抓在手中。天大地大,仲瑾终归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仲瑾用力想将手抽出来,无果。
战古用另外一只手将杯子递了过去,“再倒一杯。”
仲瑾看了看战古,又看了看战古紧紧握着自己右手的手,只得用左手拿起茶壶,再倒一杯,把茶壶放下,用左手往前推了推杯子。
战古伸手将杯子拿了过来,看到仲瑾无声的耍着小脾气也是一种享受,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小瑾喜欢哪里?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战古问道。
仲瑾想了想,“我觉得老家就挺好的,我喜欢那里。”
战古起身走到仲瑾坐的地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握着仲瑾的右手细细摩挲,“边城也挺好的,你会喜欢的。”
“西北的边城?”
“恩,和荥阳相比,自有一番景色。”
仲瑾无话,翻起手边的杂记,继续看。
战古坐在仲瑾的身边,看着仲瑾的侧脸,一时无语。
“师傅有提到过他的身世吗?”战古冷不丁的问道。
仲瑾抬头,疑惑的看了眼战古,“没有,爹爹没有提到过。自我有记忆,就开始和爹爹生活在荥阳。”
“那小瑾有想过,这世上还是有除了师傅之外的亲人吗?”
仲瑾放下了手中的书,侧了侧身,“没有想过。你……今天怎么了?”
战古一个伸手,将仲瑾揽在怀中,一只手摸着仲瑾身后的长发,一下一下,“今天有人找到我,自称是你的亲人……
“就算连师傅去世,守在灵柩前的,也只有你我二人,这世上,能够被我们相互成为亲人的,恐怕只有我们自己了……你想见见他吗?”
仲瑾从战古身上起来,走到对面坐了下来,“亲人吗?”
仲瑾想到爹爹在世的时候,似乎总是不快乐,二人一起生活的十四年,仲瑾并未见过他开怀大笑,哪怕生活中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偶尔总会有欢乐吧?即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师兄取得胜仗,一步步晋升,他最多也就勾起嘴角,等到战古得胜归来,亦总是冷冷清清。
仲瑾想不明白,生活中能有多少悲伤,能够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必定不会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记忆。作为儿子,自己能够做的,似乎就是按照父亲的希望平淡的长大,不去惹什么麻烦,不让他担心。
亲人吗?
仲瑾淡淡地想。
“见见吧。”
腊月二十七。
这日仲瑾早早起来,好吧,其实也没有太早,不过与平时睡到中午才起床相比,已经很早了。认认真真的洗漱一番,挑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衣服,老老实实的穿戴的整整齐齐。
用过早膳,战古带着仲瑾坐上马车,走了不到半刻钟,就来到了京都最豪华的酒楼——望客归。
战古带着仲瑾走进包间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那里等候了。
只见一位一身贵气长相不俗的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旁边跟着起来的是一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中年人快步走到仲瑾面前,伸出手想要触摸着什么,但是却有陡然间停顿在半空中,一双虎目瞪大,眼中噙着泪花,视线缓缓从仲瑾身上掠过,从头顶的发丝,到一双淡色的微微上挑的眉,眉下一双凤眼,笔挺的鼻梁,略显削薄的唇,尖尖的下巴……
宁王似乎从仲瑾身上看到了肖孝林,那挑起的凤眼,薄薄的唇瓣,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