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亲自动手取你性命,已算仁至义尽。”
“你不杀我?”沈谦有些意外,躺在床上的脸上露出惊讶。
沈迟夙沉默着,良久,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沈谦说:“这么多年来,你我解疑父子相称,即便你对我五父子之情,我却真心当过你是父亲。我不杀你,但是九逍山庄我必须取回,这是父亲的基业,我不能让他落外人手上。”
被子里的手掌紧紧握住,沈谦紧抿着蠢,脸色一阵苍白。
看了一眼只几日便瘦弱许多的男人,沈迟夙抬脚向外走去。
“大半辈子过去了,却偏偏栽在这件事上。真不知该说是报应还是什么。”自嘲般的话语传来,沈迟夙的脚步只是顿了下便开门走了出去。
脸色灰败的盯着床顶,沈谦眼前又浮现起了他清楚那日的事情。那是让他无比窒息的一刻。
在整个九逍山庄里,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王伯,可是说,从他坐上庄主这个位子以来便是王伯一直在他身边帮着办事的。初时他也试探怀疑过王伯,然而他始终对他忠心耿耿。那时候沈镜尧已死,沈迟夙还年幼,除掉了对沈镜尧忠心耿耿的属下后,在没有人能够撑起九逍山庄的时候,他借着沈家的血脉一举登上了庄主的位子。王伯虽然少言寡语,然而武功不俗,对他没有任何异心,他也就一直用他。
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深吸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王伯当日对他说的话。
“我可以不理会坐在庄主位子上的人是谁,只要能够让九逍山庄一直传承下去便好。当日庄主断然不顾九逍山庄存亡只为私欲而迫走少庄主时,老奴便早就准备着这一天。老奴身是九逍山庄的人,死是九逍山庄的鬼。到了如今的地步,九逍山庄的庄主之位已经不适合你了。”
也是那日,他才知道,王伯的家族是一直随着九逍山庄在建立而传承下来的。王家不一定处在某个重要的位子上,但是他们手中掌握的力量却是连庄主都不知道的。若非出现生死存亡的问题,他是不会出手的。王伯大方的告诉他,也是顾忌多年主仆情分,只是在他看来不知道这些或许更好。
看了一眼透着微光的窗子,沈谦明白,自己即便活着,也是在监视下了却残生。
从沈谦的屋子出来,停在屋子外许久,沈迟夙才重新抬起脚步。
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便不会再退让迟疑。加上有王伯的支持,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沈迟夙准备接任九逍山庄庄主之位的前几日,邬香尘突然造访,然而这却并不是如以往那样让人轻松相见。
江湖上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邬香尘还有个妹妹,更别说清楚他的妹妹就是宫城殷之妻这件事了。
邬香尘见到沈迟夙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所能见到的不过是满溢的杀意。
“对不起。”挥退了左右,沈迟夙看着邬香尘说。
这是唯一能开口的话,除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沉默许久,邬香尘说:“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将那些参与之人交给我便是。”
眉头松了松,沈迟夙走到邬香尘对面落座。点头道:“这个自然。”
“到底怎么回事?”邬香尘眼中带着沉痛,语调低沉。他与邬卿雪见过后因为有事便先行离开了。在他想来邬卿雪的身份并无几人知晓,身边又有黑檀教的人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之后无事他便又暂时回了九方长溪的药庐。等他再出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
“沈谦并非我亲生父亲。”沈迟夙毫不在乎的对邬香尘说道。
眼神蓦然一凝,邬香尘想起江湖上的传闻,说:“所以他便故意在武林群雄面前要杀我妹妹和耀儿,以此逼你不得不承认与宫城殷的关系,逼你离开?”
面无表情的“嗯”了声,沈迟夙看着沉思的邬香尘,不知是不是该这个时候提起其他话题。
“结果……这就是她选择的路。”双手撑着额头,挡住了他的脸。
沈迟夙看不到邬香尘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无比悲伤的神情。他明白自己多说什么根本毫无意义,于是,便静静坐着,不再言语。
淡淡的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袍,邬香尘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而沈迟夙则仰头看着树叶零落飘下那颗树木。
很久,意识里似乎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邬香尘终于抬头,看着沈迟夙,他眼神间带着一抹悲意,“耀儿怎么样?”
“……我带他看郎中时已经有些晚了,而后又一直发热……虽然抱住了性命,可是却永远只有两岁孩童的思考能力。”担忧地看着邬香尘,沈迟夙说,“耀儿现在还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找到其他方法医好。”
邬香尘霍然起身,沈迟夙拦住他道:“大哥要去哪里?”
“我要带耀儿回药庐,长溪说不定有办法。”急急的回答后,邬香尘便再次想要离开。
“大哥,九方长溪到底是什么人?”
疑惑地看着沈迟夙,邬香尘说:“沈弟这话是何意?”
顿了下,沈迟夙摇头,“没什么。我会将那日参与的人全都送去药庐,到时候任凭大哥处置,大哥还是快点带耀儿去见九方兄吧。”
心下焦急,邬香尘也没多做他想,便又如来时,匆匆离去。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沈迟夙不由思索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以邬香尘的谨慎,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