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含混嘟囔几句,手摸上我的屁股,大声道:“大爷付得出银子,老兔子难道还看不起人?”唾沫四溅,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侧身避开,沉声应道:“借过!”
他又摸上我的腰,重重捏了几把。我猛地转身,一把扣住他手腕,渐渐施力扣紧。
醉汉吃痛,死命往外挣脱,奈何酒喝多了手抖得厉害,嘴上不干不净地骂道:“呸,他娘的,还装起正经人了。谁不晓得你跟那个男的晚上关在房里做什么龌龊勾当…”
手一松,他还在往外挣,不由自主地向后仰。抬腿一踹他膝盖,醉汉顺势滚到地上,没想到他赖着不肯起,变本加厉道:“大爷我还不想嫖了,哈哈哈。那个男的更不是好鸟,你这样的都看得上,不愧是一路货色!日日靠兔儿爷养着,这口饭吃得不软不硬…”
我俯下身,一拳揍在他肚子上,看着他痛得蜷成虾米状,方平平道:“你再说一遍。”
众人嗤笑不已。他捂着肚子,转头看了看,约莫是心下一横,大声吼道:“大爷就说他是靠兔儿爷养,比兔子还不如…”
我一手揪住他领口,骑在他身上,第一拳落在他脸上时,心知这头一开,再也停不住。
来这里八年,我一直忍,不停让,磕头求饶成了家常便饭,为了什么?像现在一样唯唯诺诺,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众人耻笑,齐进绝交,沈涟出走,孙一腾我杀不了,师傅的医馆也因我蒙上污名。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比当初室友们小心翼翼地避谈福利院更伤人。现在连累到卫彦,还要这样继续吗?
那还要忍多久?还要让多久?一直退却,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懦弱无能到连自己都唾弃。
求饶?
哈,你也要求饶?我今天就是揍死你又怎样?下狱还是砍头,那又有什么可怕?
眼中血红一片,身下人渐渐没有了动静,周围也安静得可怕,拳头撞上皮肉的声音被耳膜放大数倍,沉闷的回响令人产生恶意的快感。我头脑清醒得很,我知道有什么后果,可是停不住。
谁在嘶吼,“我有什么错?男子与男子之间凭什么只有龌龊?我招惹谁了?我害谁了?有没有人能信我一次…”
忽闻一声暴喝:“住手!”紧接着,拳头被裹在大掌中,我使劲向下拽却纹丝不动。
周围有人大喊道:“齐屠户,别碰他,这人刚遭了失心疯。”
许是怕跟命案沾上,在不大的嗡嗡作响糊成一片的议论声中众人纷纷散去。
来人一把提起我,答道:“我信。”
忽然间全身脱了力,甩开他的手,颓然瘫坐在地,盯着地上飞扬的尘土,轻声道:“带他去看看,兴许还有救。”
齐进抱起醉汉,一眨眼功夫便空手回来了,道:“伤筋动骨得躺几个月,不会出人命。”
我“嗯”了一声,双手撑地爬起来,往家里走,眼中所见由黑红慢慢过渡为原本的样子。
齐进一路跟到门口,我进屋翻找一通,取些银钱还他代垫的医药费。他摇头不肯收,面上担忧关切之色作不了伪。
我叹口气,道:“齐进,我没事,今天是气昏了头。”窝进椅子时,他还杵在门口,“进屋坐会儿不?”
卫彦走过来,低头处理我拳头上的伤口。我闭上眼,没心思管齐进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他进屋坐在我边上,有和好的意思么...
齐进诚恳道:“李兄弟,从前我辱骂过你,是我不对,给你赔罪了…”
这人总这么直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罪”音刚落,我睁眼准备开口,只见齐进右手握着一把快刀,正往左手幺指落去,刀刃泛着森森寒光。
我惊道:“卫…”彦,拦住他。
只闻重响一声,隐有金石相击之势,刀一歪,堪堪擦过齐进手背,没入地下几分,直立着还在微微颤动。齐进一砍之时不知用了多少力气,决心可见一斑。墙上多了一个小洞,堵药瓶的木塞嵌在小洞深处。
我松了一口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齐,你这是干什么?真砍下去,我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齐进抓抓左手那道红痕,血珠此时方滚出来。我拿起药瓶,拽住他乱动的手,粗鲁地倒了点止血药在上头。他嘿嘿笑道:“听信流言,冤枉人,都违背了侠义之道。砍根手指跟你赔罪,应该的。”
我骂道:“应该个头!你我朋友之间,说清楚不就结了。这事是我吃亏,我说了算。”
他想想估计觉得在理,应“好”。
幸亏卫彦的动作够快,生活在一起久了,我们之间也开始心有灵犀了。我忍不住冲他笑,卫彦转身对墙,手在虚空中一抓,墙里的木塞就被吸进了掌心。也许我笑得太过谄媚,齐进打了个冷战,搔搔头道:“虽然接受了,但是…亲眼看着还是怪别扭的…你们别在我面前…”
噢噢,省得省得,冲击力还在嘛,得收敛点。不过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胜过一切语言解释。我忽然奇怪,齐进早不来晚不来,怎么挑今天过来了:“你今天本来要干嘛来着?”
齐进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本来我就想找个机会过来跟你赔罪,正好沈涟连续几天都没来学武,你能去看看他吗?”
他拿张白纸边画边续道:“往常他可是风雨无阻,我觉得他也许病了。本来我们习武之人极少生病,但这一年多他心中郁结,进境连带也慢,这两天忽冷忽热,兴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