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电话而匆匆赶来,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宋子言却不知如何表达满心的担忧。
宋母摇头,眉头深锁,叹气道:“没事,唉,你何必赶回来呢?前阵子不是说接到一部新戏吗?别影响你的工作……”
想到齐安君刚才的那个问题,宋子言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揪痛。他何尝不想把母亲接回来一起住,只是各种客观因素不允许。
“没关系,妈,我和导演请过假。”
宋子言没有忘记一个人闷在房里时的担心,也没有忘记去找齐安君请假时的焦急。可是,他明明憋了一肚子的关切,面对母亲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就好像现在的距离,明明内心深处是彼此关心的,但又明显地隔了一层东西。
宋母点点头,低垂眼眸,几次想问什么,最后只是化作一句简单的话:“那就好。”
看到母亲的愁容,宋子言是明白她的担心,更了解那种不知如何开口的痛苦,他的心里越发感到苦涩,却又和母亲一样,几次想要开口都不了了之。
“阿言。”
忽然,宋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语气温柔地说道:“如果工作太辛苦就回家吧,这世上不是只有演员一种工作。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情况也不……”
听到这话,宋子言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母亲是明白他的处境,只是为了不给他压力,一直都佯作不知而已。
“我知道。”
宋子言顿了顿,沉思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妈,我不一定要一辈子做演员,我不是很早就对你说过了,等有一天我赚够钱了,我就不拍戏了。我搬回家来住,我们再买一套大房子,然后可以用存款做点小生意。”
听到这话,宋母顿时感到激动万分,她欣慰地看向宋子言,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宋子言瞟了一眼房间,想到里面的齐安君,他不禁笑了,又说道:“不过,现在还不行。妈,我还没赚够钱,而且我还有想拍的戏。”
视线回到母亲身上,宋子言斟酌良久,终于起身移到母亲旁边,紧紧地握起母亲的双手。
“总之,现在只能麻烦姨妈多帮忙,你也别怕麻烦她。以后就算不在家里,手机可千万不能关机,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也一定要告诉我。”
沉默几秒,看到母亲眼中的泪光,宋子言顿时感到心头一热,竟然也泛起鼻酸。
“妈,我长大了,我可以养你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等我不演戏了,我们就一直住在一起。”
多久没有和母亲说这么多话了?宋子言早就不记得。往常的每一次都只是送钱回来,然后回房睡一觉,第二天就走。他不敢肯定是什么让他改变?白天的那场戏,亦或者是齐安君的一些话。
那天在齐安君房里,他曾经说过,宋子言,好好面对你自己吧。所以,在齐安君的面前,宋子言不能认输。他要面对自己,面对他对母亲的爱。
宋母的双手微微颤抖,目光慈爱地望向宋子言,眼眶很快就泛红了。她犹豫几秒,终于反握住宋子言的手,久久难以平复内心的激动。她了解她的孩子,她知道他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难得,她不想奢望太多。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只希望他的孩子过得好。
“走吧,齐安君,现在回去还能赶得及明天的工作。”
当宋子言出现在齐安君的面前时,他的眼眶仍然有些泛红。然而,想到这个人早就看遍了自己的窘态,宋子言便释然了。
齐安君走到客厅,和宋母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你不多留一晚?我准许你请假。”
宋子言摇头,看了母亲一眼,回答道:“我想工作,我想演戏,一天的时间我都不想浪费。”
齐安君轻笑点头,不再多说。
回到车上,宋子言始终不发一言,沉默地看向窗外。
“如果你真难过,躲到后座哭也没关系,我会当做没看见的。”
依然是调侃的语气,不知为何,宋子言却能听出其中的关切。
“不必了。”
宋子言摇头,苦笑道:“没有你想象得这么苦情。”
齐安君轻笑,一语道破:“你们明明互相爱着对方,却又好像很生疏。”
宋子言心头一怔,扭头看向齐安君。那人仍是面不改色,显然是不觉得偷听有什么问题。
宋子言无奈,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齐安君,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一直很痛苦,明明我很爱我妈妈,我妈妈也很爱我,可是,我们总不像一般家庭感情这么好。”
齐安君并不认同:“你们不是感情不好,只是不善于表达。”
宋子言苦笑:“也许吧,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说出来的,大概我小时候和妈妈生疏太久,现在长大了,也想通了她的无奈,只是始终没办法亲昵。”
说到这里,宋子言眉宇深锁,懊悔道:“年少无知做的错事才是最伤人的,现在,除了多赚点钱交给她,我想不出有什么弥补的方法。”
如果真的想弥补,为什么不把母亲接到身边照顾……虽然齐安君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当他看到宋子言默默地低着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便不忍心再问。宋子言对母亲的爱是显而易见的,而其中内情也不是齐安君可以问的。
“宋子言。”
过了很久,齐安君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