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古道摘菜回来,梁夫人亲自下厨。
薛灵璧和梁有志坐在两处漏风的‘厅堂’里谈古论今。
梁有志见冯古道裤腿上沾着几块泥巴,连忙起身道:“有劳冯爷。”
冯古道客气了几句,转头看薛灵璧道:“侯爷与梁先生似乎相谈甚欢?”
薛灵璧懒洋洋道:“话里没针没刺的,自然相谈甚欢。”
冯古道委屈道:“我话里经常带着糖带着蜜,也不见侯爷对我和颜悦色。”
梁有志听他们主仆的对话十分有趣,笑道:“冯爷哪里的话,我倒觉得侯爷待你如知交,不然冯爷说话必然不敢如此随性。”
薛灵璧:“……”
冯古道:“……”
他说话随性,与他待他是不是知交完全是两回事!
这是当时两人在心中同时冒出,也是唯一冒出的一句话。
直到晚饭上桌,三人都是一片静默。
晚饭过后。
梁夫人和梁有志收拾书房将就一晚,将卧室留给薛灵璧和冯古道。
薛灵璧虽然不愿意,却也不能提出更多。但是不提不等于他进屋时的脸不臭。
冯古道倒是挺开心。他拍了拍床铺,笑道:“想不到他们穷归穷,床倒是挺大的。”
薛灵璧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你睡地上。”
冯古道赔笑道:“床正对着门,夜里风大,不如我替侯爷挡风?”
“门的作用就是用来挡风的。”薛灵璧道。
冯古道嘴巴一扁,神情无限幽怨,“侯爷,你难道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是如何共患难?我又是如何用血肉之躯,为你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
薛灵璧不语。
四目相对。
冯古道屁股粘着床铺不肯挪开。
薛灵璧皱眉道:“还不让开?”
冯古道朝旁边小挪了两下。
薛灵璧慢慢地坐上床,一点一点将受伤的右腿移进去。
等他躺下,冯古道也准备躺倒。
“等等。”薛灵璧在冯古道的后背正要接触到床铺的刹那道,“侧躺。”
冯古道纳闷道:“为何?”
“挡风。”
“……”冯古道无言地望着那道门,不知道它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面朝外。”薛灵璧又补充了一句。
冯古道又问了一句,“为何?”
“省得做噩梦。”
冯古道想了想,仍是问道:“为何?”
薛灵璧冷哼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脸足以让人坐一宿的噩梦么?”
冯古道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侯爷睡觉的时候不闭眼,非要盯着我的脸看。”
“……”
冯古道显然不知见好就收,边躺边咕哝道:“既然侯爷愿意看我的后脑勺,我也只好忍痛奉献。”
薛灵璧抬起左脚一踢。
冯古道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地朝前一扑。
可惜他下意识地忘了,他睡得那块地方刚好是床沿。
于是,扑起地面的一层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