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天,严寒突袭,巨风伴随着暴雨,阵阵雷声可怖地响彻村落。
呆瓜裹着被子缩在床脚翻看小画本,而姜戟端着个小木盆在给被湿泥弄脏的冬瓜洗澡。宁淮安则是无事可做,来回在房间里踱步,看起来有些烦躁。
“不就是几天没见到秀才,用不着这么担心吧?”姜戟已经给冬瓜洗净毛发,正拿着小帕子擦干。
“很明显吗?”宁淮安立刻站定,“确实有些担心,你不知道那家伙已经搬到了秀才家隔壁。”
宁淮安话里说的正是姜戟那天在诗会上见到和姬子渊纠缠不清的人,不过姜戟却没有把对方是女人的事情告诉宁淮安,否则绝对能把宁淮安急死。
“放心吧,她应该和秀才没太大关系。”姜戟拍拍冬瓜的屁股,然后放到了呆瓜身边。
冬瓜刚从热水里出来,沾上凉气不免觉得有些冷,便急急地钻进了呆瓜的被窝里。呆瓜顾着看画本,手顺势就把冬瓜圈进了怀里,期间连眼皮都不曾抬过。
“你又知道?”宁淮安瞥他一眼,不太相信。
“不然你问问姬子渊。”姜戟挑挑眉,然后端起木盆走出房间拿去倒。
宁淮安却是满心疑问,为什么要去问姬子渊,难道说那人和姬子渊还有关系?
等到姜戟转身走回来的时候,却听到宁淮安暗自呢喃道,“姬子渊太卑鄙了。”
“什么?”姜戟不解,这和卑鄙能有什么牵连。
“肯定是他派人监视着秀才的动态,还顺带给我威胁,对不对?”宁淮安笃定道。
姜戟无言以对,干脆走回房里。
“太过分了这人,连断子绝孙的机会都不给我。”宁淮安越想越气,要不是还下着大雨,估计就要冲去城里找姬子渊理论一番了。
姜戟却是默默摇头,果然啊,自己师傅只要碰上秀才的事情,就什么也想不清了。
这头宁淮安还盘算着什么时候找姬子渊来个了断,那边官府就有人来到了呆瓜的家。
雨势还很大,身着官差服的小哥冒雨前来,他在院落外看了许久,见没人才大声道,“请问纪呆瓜可在家里?”
呆瓜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扔下书从床上跳下来,指着门口问姜戟,“是不是,叫我?”
“是,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姜戟摸摸他的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屋,蓦地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顿时有些惊讶。
“这位官差小哥,您是要找呆瓜?”姜戟快步跑到门口拉开栅栏让人进来。
官差小哥点点头,随着姜戟跑入屋内,这才感叹道,“找了半天才找到你们家,可真不容易。”
姜戟干笑两下,问道,“要喝水吗?”
“不必,我找纪呆瓜。”官差小哥摆摆手,直言道。
话音落下,侧屋的帘子就被掀开。
呆瓜只探出了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官差小哥,声音染上了几分害怕,“哥哥,你,你要捉我吗?”
“我不捉你。”官差小哥连忙解释,“顾三是你的亲戚吧?是这样的,他前些日子因为在赌场,用刀捅死了债主,再过几天可能就要行刑,所以他拜托我给你捎个口信,希望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小舅舅!”呆瓜还在消化官差的话,顿了许久才道,“他,他怎么会杀人?”
也许是害怕呆瓜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击,姜戟立刻挡在了呆瓜面前,回头安慰道,“你先进去,我还有话和这位小哥说。”
“不。”呆瓜猛地摇头。
“听话今晚就可以吃肉。”姜戟又道。
呆瓜这才犹豫着缩回了房里。
好不容易把呆瓜哄好,姜戟叹了口气才回头看向官差小哥,“抱歉,这些事情你最好跟我说,然后我再转达给他。”
官差小哥也看出了呆瓜异于常人的地方,很是理解地点头,然后把顾三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主要就是顾三想在死之前能见上呆瓜一面。
不消会儿,宁淮安也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走出来,却刚好碰上送走官差折返回来的姜戟。
“发生了什么?”宁淮安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姜戟摇头,只好把话又重复给宁淮安讲了一遍。
“能怎么办,就算这人作恶多端,好歹也是呆瓜的亲人,明儿个还是带着呆瓜去城里见他一面吧。”宁淮安耸耸肩,不明白姜戟为何脸色如此沉重。
“可我并不想让呆瓜这么直接的面对死亡,而且他一直把顾三当做亲人,恐怕……”姜戟抿着嘴,说出自己的顾虑。
“呆瓜远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宁淮安拍拍姜戟的肩膀,“也许死亡对他而言绝非痛苦呢。”
姜戟对上宁淮安的眼,久久没有答话。
第二十六章
姜戟忖量了整晚,直到呆瓜吹熄油灯钻进他的被窝时才惊醒过来。怀里抱着热滚滚的呆瓜,姜戟终于想明白过来,也许他能陪伴呆瓜一辈子,可却不能替他挡去所有的黑暗,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让他试着慢慢接受。
黯淡的房里,姜戟突然开口,声音很是清晰,“呆瓜,我明天带你去城里可好?”
“去,去城里做什么?”呆瓜趴在姜戟身上,突然抬头看他,乌黑的眸子即便在黑夜里依然泛着亮光。
“去看小舅舅。”姜戟顿了顿,直接道,“小舅舅因为赌钱而杀了人,再过不久可能就要被斩首,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噢。”呆瓜点点头,这些他下午已经猜中了大概,脸上也没有多少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