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没事,你们知道的,我运气一直很好。”
是啊,跑了那么多年社会新闻,大大小小的事故也遇到不少了,可愣是没受过伤,好几次都有惊无险。报社里,我“大难不死叶”的名头已经传开了。
可惜,上辈子的我只惹来一身横祸,至于这后福……难道是说我现在的这条命?
上午出去采了个居民和物业闹矛盾的新闻。回到报社边写稿边吃泡面,一个小时就把稿子交了。
这种小事,我也记不清有没有做过一样的稿子了,现在我最惦记的,还是我的手机和钱包。
另外,我还很想知道的是,这桩上辈子没发生过的新鲜事,会对我今后的命运造成怎样的改变。它是否会如同蝴蝶效应那样,由一件小事引发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最后大相径庭的结果。
下午两点多,我被叫到主任办公室,领回手机和钱包。
“上面下了命令,关于这次上访的事情,一律不准报道。”主任的语气有些沉重。
“那,那些村民呢?他们被放出来了吗?”我赶紧问道,不让报道就不报道吧,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当然是那些村民的安全比较重要。
主任摇摇头:“警局没有放人,也不愿意说他们会如何处理这些人。我在里面的一个老朋友说,多半会送到邻市的精神病院去。”
“精神病院!可是他们的精神状况很正常啊,而且他们都是壮年劳动力,离了他们,让那些农村家庭怎么活?”
“小叶,你冷静点,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想帮他们,可是我们也管不了啊。”主任叹了口气:“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估计给红星村的补偿金会稍微高一点吧。”
多给一点钱,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物价那么高,这些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现在又失去了壮劳力,他们以后要怎么谋生呢?不说别的,几万元一平的房价,以他们的收入根本望尘莫及,被赶出村子以后,他们又要住在哪里呢?
我咬紧嘴唇,真的很不甘,真的很想帮他们做点什么。
低着头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我犹豫了一会儿,上了qq,找到一个亮着的奥特曼头像,双击。
“郑帆,在吗?”
“哥们?我爆料。”
“嘿,吭个声吧?”
发送了三个窗口抖动,那边依然没有回应。我干脆不管他了,直接把情况打出来发送过去。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本地媒体不能做,你们如果没收到通知的话,就帮他们一把吧。”
“除了你,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他们了。”
那边还是没回应,我有些泄气,干脆开始玩扫雷。
等我连输第十盘时,终于听到了qq特有的嘀嘀声。我赶紧点开窗口,满腹的希望却在看见对方的回话后顿时湮灭。
“阿真,抱歉,我上周已经辞职了。消息我会转给以前的同事的,至于他们会不会做,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辞职……郑帆辞职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上辈子我和他联系不多,对他的印象,仅止于他是个热爱跑新闻的记者,可直到我被软禁之前,都从未听说他辞职的消息。
他怎么会辞职呢?他在读大学的时候,不是就想进现在工作的这家媒体了吗?在这家全国最有声誉的媒体工作,可是我们新闻系大多数人的梦想。
“真是太突然了,怎么会辞职呢?做得不开心吗?”
“没什么”
看来郑帆不愿意多说啊,我也只能祝福他:“那好吧,你多保重,不管在哪里工作,都祝你一帆风顺。”
两个小时后,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此时邮箱却显示,来了一封新邮件。我点开提示窗口,屏幕直接切到新邮件,发件人一栏,赫然是郑帆的名字。
“阿真,原谅我,我放弃了。
我前不久去暗访一个地下赌场,被识破了,五个彪形大汉把我打了一顿,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条腿。
我爸妈从澳大利亚飞回来看我,衣不解带地服侍我。我妈六十岁的人了,跪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别再干了,当时的我,连下床去扶她起来都不行。
躺在床上那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为了这份工作,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我那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躺在床上还要考爹妈照顾。钱不多不少,但身体却耗得厉害。
这个行当太危险,我们得罪人,被人辱骂、殴打、厌恶,这些我都还能忍,可是如果有一天连累到父母怎么办,如果有一天我把命都丢掉了,我爸妈还能指望谁呢?
所以我辞职了,再过一段日子我会去澳大利亚,陪在我爸妈身边,做中文老师。或许几年后你还能有个金发碧眼的嫂子和混血小侄子。
就说这么多吧,你呀,要加油!”
看到最后,我趴在桌上,努力克制自己身体的颤动,脸上,已然泪流满面。
这封邮件,仿佛在我心上狠狠扎了一刀,那些被我极力想要封闭住的那些惨痛记忆,从心头的小口子奔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暗无天日的房间,鸦雀无声的寂寞,没日没夜的折磨,从身到心,都伤痕累累。
那段日子,我想过死,却做不到,我的四肢都被固定住,嘴里塞了口塞,我没有处理自己生命的权力,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下一次折磨来临,再等这次折磨过去。
我以为我会疯掉,可是上天连这唯一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