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啊——”的一声,然后是有什么相撞之后的声音,片刻之后,马车旁边的悬崖上便只剩下水奴彻底昏迷在一块大石边上的身影,车夫已不见踪迹。
原来就在方才水奴被车夫拽下马车之后,两人便一直往悬崖边滚去。水奴被一块大石拦住,而车夫扯住她的原本是受伤的那一只手,他去势很急,猛力拉扯之下手没了力气,不得已脱手独自跌往崖下。而水奴也因为撞在大石上真正陷入昏迷。
悬崖并不是很高,崖下是一目了然的各种尖利的石块,随着车夫掉在上面之后,只听一阵闷闷的撞击声,便扑入黄泉,甚至不曾留有全尸。很快,财狼鹰鸠等动物寻着血腥味赶来,一番争夺之后抢食殆尽。
至此,不管是小时受尽欺凌辱骂的人生,还是车夫长大之后不堪受辱出于报复的残忍手段,一直到最后有些扭曲的心态,终于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悬崖下得到了了结。
“小郎君?小郎君?”
先是感觉到周围都在摇动,而后才是一阵阵呼唤声。殷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
“小郎君,你终于醒啦?”声音的主人见他挣扎着要起身,忙侧身用肩膀把他压住,“别动,你身上受了伤。”
殷暖这才发现一边肩膀火辣辣的疼痛,幸好其他地方并无不适。待回过神,忽然惊讶的发现周围十几双眼睛正盯着他,那些人多是高鼻深目,并非中原人的长相。而他此刻正坐在一辆无顶的,四周也无遮盖的马车上,这样的马车似乎还不止这一辆。并且刚才开口说话之人正和他绑在一起,两人一枷。
“这是……”殷暖心里已经涌现出各种不好的预感,顿了顿才又问道,“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方才说话之人正要开口。忽然又闭口不言。原是有一五大三粗之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从后面跟上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马鞭,偶尔甩在马车之上有人声的地方,一边呵斥道:
“别说话!别动!”
待人巡视到前面去了。那人才又低声开口,说自己叫王倾尹,刚才那人自称叫王大,接着向殷暖介绍了一番他目前的处境。
原来这一只队伍是邻州严州刺史在大捉胡人,打算押到余州去贩卖。半途上看守的去小解之时,在一个灌木丛里发现一个死人堆,王大去看过来之后,就把里面唯一一个还有气的活人拖了出来,简单查看之后说是身上的伤不曾伤及筋骨,治好之后也能卖个好价钱,就把人简单包扎一下丢上马车,和王倾尹绷在一起。
殷暖闻言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从未想过会遭遇这样的结果,好在他一惯遇事冷静。只是听见那个死人堆时有些叹息——想来都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
“对了。”殷暖想了想,问道:“那些……尸体之中,可曾有一个娘子?”
“娘子?”王倾尹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当时仆也在场,并未看见。”
“这样。”殷暖点点头,便也不曾开口。
王倾尹又道:“好在他们担心若是直接走到余州,奴仆太过疲累会卖不到一个好价,所以用这些马车拉着。不然还不知小郎君你的伤势如何是好。只是这路途颠簸,想来也不会太好受,小郎君你且靠着我一些,莫再加重伤势。”
殷暖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除了有些疼痛,还能自如的活动,确实并未伤着筋骨。又想起这一路上的经历,颇有些五味陈杂。
“仆姓殷名……奴。”殷暖顿了一下,说道,“仆伤势并无大碍。多谢王阿兄。”
“殷阿弟无须客气。”王倾尹说着,忽然又道,“不过姓殷吗,是新安的大家之姓呢。”
“许是巧合吧。”殷暖道,“王阿兄也去过新安?”
“殷家之名传遍天下,便不是新安人也多有耳闻。”王倾尹道,“不过仆确实是新安人士。”
殷暖惊讶道:“那阿兄缘何会在此处?”
毕竟王倾尹既不是胡人,而且谈吐颇为不凡,也不像是卖身为奴的人家出来的。
“不过一个大意便着了人贩的道。”王倾尹苦笑道,“住店时被下了**,待醒来之后便在此处了。对了,殷阿弟先前可是遭遇什么大难,如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殷暖道:“前往临川探亲的途中遇上山贼。”
“山贼?”王倾尹惊讶的道,“之前路过殷阿弟遭难的地方之时,那王大曾说,那里并无山贼出没,除了野兽偶尔路过,颇为安全。”
殷暖闻言心里只剩下无奈,苦笑道:“许是新落寇的吧!仆刚好就遇见了。”
“那只能这样解释了。”王倾尹道,“不过殷阿弟你真是好心态,遭逢如此大难依然安之若素如此。”
此时王大又拿着马鞭骑着马巡视过来,两人便没了声音。
殷暖垂下眼,暗自思索着目前的状况,想着逃脱的方法。马车车队很长,被贩卖的奴仆少说也有百人以上,十几个看守的人或拿着马鞭或拿着大刀,来回巡视着。
“今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大运。”只听巡视之人似乎念叨道,“半途还能捡到一个又一个的大活人。
水奴醒来时的情形和暖颇为相像,一样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来,然后被十几双眼睛盯着,一样被捆缚着,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殷暖的伤是在手臂上,而水奴的伤在头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