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回忆了一下上次做任务,半夜三更跑到魔宫后山时纪垣怂到不行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瑟瑟发抖如小鸡的表现,默然了。
半晌,系统道:“你不是沐浴在唯物主义光辉里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吗?”
纪垣道:“闭嘴,谢谢。”
他心里抖如筛糠,面上依旧很敬业的维持着冰冷,淡色的眸子转向叶钧迟,沉默得像是在谴责。
叶钧迟却极为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你在害怕?”
纪垣抿了抿唇,低下头。
叶钧迟的眸中难得有真实的笑意一闪而过,他随意拍了拍墓碑,道:“只是个死人罢了,也不是你害的,怕什么?”
纪垣面无表情:“刨了他的坟,你就不怕做梦梦到他?”
听说横死的人怨气都很重的,死后都会变成恶鬼,这个世界这么玄异,指不定真的有鬼……
“梦到了又如何?”叶钧迟有点诧异,“他打得过我?”
纪垣噎得说不出话:“……”很好。
叶钧迟这才从纪垣的话里品出了味道,神色古怪地盯了纪垣片刻,捧腹大笑:“你……你该不是怕鬼吧?”
纪垣持续性面无表情侧过脸,听着叶钧迟的笑声在死寂的墓地中传开,很想过去抽他一下。
就在纪垣开始担心一代魔君会不会就这样活生生笑死的时候,叶钧迟终于止了丧心病狂的笑,揉揉纪垣的头发,声音温柔:“去刨吧。”
神他妈笑了这么半天就来这样一句?!
纪垣瞪着叶钧迟,那双极浅的眸子难得染了情绪,颜色变得深了些,带上了怒意。少年白皙俊秀的面容就像一只小鹿,这样瞪着人,没有什么威势,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可爱的东西就是用来欺负的。
这是叶钧迟的信条——于是他微笑着回视纪垣:“怎么,我只是答应了帮你追查凶手,可没有一手包揽下此事,你就想什么都不做?”
……纪垣气弱理亏。
沉默地对峙片刻,纪垣低下头,慢慢挪到了这座新坟前,手指刚触到地上,就像被电流刺激到了般,神经质地一缩,指尖不住地颤抖。
一瞬间无数恐怖电影里的角儿在他脑海里走了场秀,面目狰狞形容恐怖,天生的恐惧让他僵硬着半跪在坟前,连身体都有些发冷,无论如何也不能逼迫自己将手放下去。
系统看他这怂样,叹了口气:“要不要我帮你?”
纪垣泪眼汪汪:“要!”
系统说:“闭上眼睛。”
纪垣依言闭上眼。
然后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以红色为背景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系统道:“看着它们,动手吧!别怕!”
纪垣:“我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讲。”
靠系统不如靠自己,纪垣咬了咬牙,努力克服心中铺天盖地的恐惧,刚要动手,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
淡淡的松香萦绕在鼻端,纪垣愣愣地睁开眼,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叶钧迟站在了他身后,此时正弯着腰拉着他的手,头靠近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有些痒痒的。
身后的人表情要笑不笑的:“没用的小东西,我来。”
纪垣在心中给叶钧迟上了三炷香,默默挣开他的手退到一边。
叶钧迟动起手来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坟刨开了,深陷泥土的棺椁露出,其内的金丝楠木棺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多少驱散了点纪垣的恐惧。
他磨磨蹭蹭地凑到叶钧迟身边,看了看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棺材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系统,你说里面的尸体会不会已经腐烂了……”
系统啧了一声:“怎么可能,保证新鲜如活。”
……那样更恐怖好吗!
叶钧迟伸手,缓缓推开了棺材盖。
然而才推开一条缝,虚虚觑了里头一眼,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重新将棺材盖推回去:“退开!”
纪垣连忙退开,然而还是晚了。
缝隙出现的瞬间,便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飞了出来,似乎是知道叶钧迟不好惹,便欺软怕硬地一股脑涌向了纪垣,他虽然快速退开了,还是有金色的东西刷地冲进了他的眼睛里。
瞬间的剧痛仿佛被生生剜去了双眼,纪垣死死咬着牙,还是泄出了一声痛呼,双眼更是痛得泪水长流,大脑空了一瞬,他差点就此厥过去。
好半晌,纪垣才缓过气来,忍着剧痛,忙不迭地戳系统:“我是不是瞎了?刚才那玩意儿是啥?”
系统道:“金色的蚕……飞得太快了,你试试睁眼?”
纪垣试了试,泪水糊了一眼,就算勉强睁开一条缝也什么都看不到。
正感到天旋地转找不到北,身后蓦地贴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淡淡的松香笼罩过来,有一种温柔的错觉。剧痛的双眼被一只温热的手覆住,叶钧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们会在棺材里做手脚。”
纪垣想说没事,不想一张嘴就是一声带泣的痛吟,尴尬得他想钻进棺材里缩成一团。
叶钧迟覆在双眼上的手温暖干燥,这点热度慢慢地传进了眼睛里,把那些作祟的蚕虫全部驱逐。剧痛渐渐消失,纪垣试着睁开眼,眼睫毛不由忽闪忽闪地轻颤起来,覆在眼睛上的那只手顿了顿,毫不温柔地往下一压。
纪垣:“……?”
叶钧迟理直气壮:“痒!”
纪垣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