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脑海中又浮现出初见满地横尸时的惨烈场景,我眼前蓦的黑了黑,正午的炙阳仿佛都冷了几分。
当时若不是有沐黎要照顾,初来乍到的我说不定会被突来的惊变吓到精神崩溃吧!那个时候的他,还睁着一双惊惧的眼依赖地抓着我的衣袖,转眼却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了……
“让开让开!”
不远处的呵斥声惊醒了我,我转头望过去,几个官府的衙役正打发开周围的人,将一张告示贴在公告墙上。待衙役离开,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对着告示指指点点。
我也跟着靠过去,走到近处,便能听到几个人说着“狼鹰侠盗”、“劫富济贫”之类的词,我眯着眼瞅着告示上的内容,原来又是悬赏捉拿“狼鹰”的告示。
“狼鹰可是个侠盗,专门劫富济贫,谁敢拿他去领赏,我刘五就跟他拼了!”一个长相彪悍的人粗声粗气地冲人群喊道。
“哼!狼鹰可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怎么可能会被抓到!”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不满地哼声道。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加入讨论中。我仰望着告示中那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即使画像的线条很是粗糙,却仍可以看出男子鹰锐矍铄的双眼里的桀骜不驯,当真像一只翱翔苍天俯瞰众生的狼鹰。
狼鹰,顾名思义,这种鹰的头部长得很像狼,据说这种鹰是飞行速度最快的鸟,动作敏捷快速,而且像狼族一样一夫一妻,异常的重感情。我以前从来没听过有这种鹰,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特有的鹰种,还是史上曾经存在,后来随着物种灭绝大潮消失在地球上了。
狼鹰,这个侠盗以此为名,不知是指自己的功夫好,还是重感情,或是两者都有。
发现自己想的太远了,我心中好笑,不管怎么说,这种传说中的人物离我还是很遥远的。摇摇头不再多想,我转身继续往菜市场走。
时近中午,菜市街的人已经不多,菜贩们对着寥寥数几的过往行人吆喝着,一旦有人靠近,就殷勤地招呼起来。
我走到几个老人家摆的摊子面前,买了些蔬菜,又挑了一只新宰的老母鸡,才慢慢地往回走。菜市场虽脏乱,尤其这样的夏日更是蝇虫乱飞,但是我却有些闲庭散步的兴致。
自小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奶奶便是靠卖菜拉扯我长大,可以说我童年的一半时光都是在菜市场度过的。
这样的环境,虽是换了一个世界,但是浓浓的生活气息却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在为了生计辛苦劳作,虽简单清苦,却也是最幸福安康的生活。只要国家对内仁政,对外安邦,百姓们便可以安居乐业。
宇阳国的朝中虽难免有贪官污吏,但皇帝还算是个英明果断的仁君,边疆戍边也有众多精兵良将,还有秦沐黎这个威名显赫的少年将军,即使对外偶有征战,百姓的生活也算是衣食无愁。
秦沐黎,秦沐黎。
你保护一方百姓平安无忧,老天也一定会保佑你幸福安康。
回到家中破旧的院落里,张老爹还在昏睡,我叹了口气,偷偷溜回房间把破了的衣服换掉,才去厨房忙活。煮好米饭,炒了两盘青菜,我刚把土灶里添上火,加了水熬鸡汤,房间里便传来张老爹微弱的唤声。我连忙应了一声,擦干了手,小跑到房间里,坐在他的床边:“老爹,我在呢!有什么事吗?”
张老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里闪着担忧:“我早晨醒来时发现你不在,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我不着痕迹地移开受伤的胳膊,微笑着反握着他的手:“昨晚的活比较多,一直忙到天亮,我就顺便去药房抓药了,刚刚又去买了点菜。”帮他掖了掖被角,我略带责备地道:“昨晚熬的粥你早晨怎么没有热着吃呢?”
张老爹心疼地看着我,虚弱地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晨胸闷的很,根本吃不下东西,你还总是替我留早饭,这不是白白浪费粮食吗?”说着便咳了起来,这一咳便止不住,张着嘴巴气虚地急喘着,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般透不过起来。
“老爹,我去给你煎药!”我心中一急,就要站起来,张老爹却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我只好又坐下,皱着眉头帮他抚背顺气。张老爹终于缓过气来,脸色又添了一层蜡黄,浑浊的眼里满是自责:“雨辰,是我拖累了你,你不要再给我买药了,吃了也是浪费。”
我摇头:“怎么是拖累呢,我当初病的不省人事的时候你不也一样照顾我嘛!”转身倒了碗水喂他喝下去,紧了紧他瘦骨嶙峋的手:“老爹,你要好好吃药,等你身体好了,张树哥就会回来了!”
提到张树的名字,老人家眼睛亮了亮,脸上也有了神采:“嗯,我吃药,等身体好了,树儿就回来了……”
我别过眼不去看他希翼的表情:“那你先躺一躺,我去煎药,吃了药就可以开饭了!”说完不等他应声,便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煎好药,喂张老爹吃下,锅里的鸡汤也已经熬好。老人家心情好,多吃了半碗米饭,又喝了一碗鸡汤,我欣慰地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刷,又在灶底添上柴烧热水,然而一回房,却见张老爹趴在饭桌上又昏睡了过去。上弯的唇角沉了下来,我默默地走过去将他抱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不过下午一点左右,正应是日头正高的时候,天空却突然无预兆地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