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知道他不喜女装,之前已全部撕烂,原来他还藏起一件。
此刻的十六打扮起来就完全像个女子了,走到街上也铁定不会有人认出来。
颐右看他当真穿上裙子,既松一口气,心脏又似被撕开两边般难过,他搞不清楚这矛盾……
「那去吧。」
***
彷佛之前的尴尬是假像。
他们的相处轻松自然,极其愉快。他若不与颐右去看,这一切都变得没意义了。
若不与颐右去,那与坐在忘川河般,独个儿向上看将死烟火的他,有什麽分别?颐右也自是懂这一层意义的。
不知人间这是什麽祭典,蛮大型的都放起烟火来了。
十六喜欢漂亮的东西,颐右也喜欢,不然他不会被十六迷住。
於是两人走到街上,看见长长一条街竟然悬起了线,挂上了千万盏花灯,没看过,都乐了。好一会儿只能并肩呆看不能言语。
颐右一向不信凡间有什麽好玩,原来是他挑不准时辰而已。平平无奇的街道、与今个晚上都被灯花照得通明。
但那种通透却不是光猛,而是带著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美,贯穿整条巷道的粉灯,映得全部人类都粉烘烘,脸色润丽。
街上比平常多人,也摆满了地摊子、档子,插针不入都是人,空气中满是甜食的香气。
每每顶上一爆开烟火,就全部人一致地伫足,仰头看夜空,很是有趣。
十六想要更接近、更接近那烟火的诞生地,他想看更大更活的烟花。
他拉著颐右的手,就这样向前奔跑,穿插过人潮。
他不用大狗狗,什麽都不用,就这样踩著丝鞋拉起男人的手,冲进人潮中挤涌。
过长的裙摆让他行动不便,他又粗暴,大步大步走好几次都踩著了裙摆,不是被别人、就是自己踩著,趺趺撞撞地。
颐右觉得该是自己牵他,却也就任他牵著没甩开。
每每十六就要趺倒,他就伸手来扶他的腰,就像情人一般,就像一个男人对他的女人般,真的。
颐右印像中没见过他如此兴奋,即使没有铁狗代步仍愿意跑起,十六左穿右插,也有撞到了人。
傲骨如十六自然不道歉,可能那些人也知道他在赶急些什麽,所以都不在意,看见他的惊人美貌,更惊呆了。
裙摆摇摇,其实穿的仍是男装鞋,衣挂也是男装挂子。
配上那抹笑,他就是要命的好看。
颐右的心跳很快,被十六牵著的手出了汗。
挤涌得转身都难的人潮中,花灯下,他们左穿右插,也弯身避过灯挂。
但此时此刻,他很想很想吻他,也很想被吻。明明是每晚都拥在怀内亲热的人呵,他对这个人,孟六十六永远都不会腻。
这个愿意为他穿起裙子的人。
直到烟花死亡-第二十三章(补回昨晚的 -_,-)
他们很奸诈。
他们犯了规。仗著自己是阴间之人,犯规地上了极高的屋檐。
就在放烟火的河畔,檐上,他们汗流浃背然後又被凉风吹乾。
上来了才知道烟雾很大,眨眨眼晴都快流出泪来。
如果有春魉在便好,春魉懂飞,就能带他去更远更高的地方观赏,就这样在半空中抚摸烟花也没问题。
但他不要飞上天空,他就这样跟颐右便好。
他们不是鬼差与守川人,他只要有这个男人便好。
烟花很响,根本连开口了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麽。
十六痴迷地看著极近的烟火,彷佛只要伸手就能抓在手心中。他觉得就这样被震聋也很好,这证明他真有触过。
很响,响得令他满意,它们如此地嚣张,爆开时震到连心也一起摇晃。
十六喜欢烟花。他知道烟花会映在河面,一直落下,到了忘川河床,安静地死亡。
却是没想过它们活著时,是如此的光鲜亮丽、七彩缤纷。
只在人间能活的花啊,只得一刻能活的花。一眨眼的生命,他们诞生时想著什麽、飞翔时看著谁、害怕死亡吗?
他坐著,颐右将头颅挨在他大腿上。
他们不需要言语,也舍不得不看,十六用指尖拈去颐右眨眼时,通红眼眶滑出的泪珠。
他拨开颐右额前的发,轻吻他的额头,然後唇瓣滑过形状优美的鼻梁,含住他的唇,拉扯。
「嗯……」男人仰高了脖子,喉头滑动一下,咕哝几声,被吻著。
他张大了手,递到十六的面前。
五指间拉扯了一张网,那是花。
幼细光线映著烟花的光,因此,线花也一时红一时蓝,转了百种颜色,很是幻变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