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专心感受鬼胎气息的颐右,这才愿意打开双眸,瞧一瞧身後的女娃。
阿珂给他一瞪,瞪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去,吓得魂不附体。
这个迎风而立的右爷呵,真的好恐怖,只怕他嘴一张已吃了自身的蛇魂了。阿珂反像被盯上的猎物,只能僵立发抖。
大抵是看他跟十六主子相处太久,都快忘了他是出名暴戾的差爷。
「你主子著我什麽?」
连找好几天却一无所获的颐右,放弃了搜索气息。他觉得自己真应了十六那句「傻子才找苦吃」,正心心不忿。
明明判官说过出生之期将近,十六的底子他不知道就算了,他竟也感受不到半点阴气!?
判判没可能不确定鬼胎就派他俩上人间,太不寻常了。任务就卡在这无计可施,十六不在乎,他可不耐烦。
「主子说知道怀鬼胎女子所在,请右爷赶去一趟。」
本以为一定是无聊事情的颐右,被此句捕捉,脚步一顿。
背对著阿珂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呵,以为那妖人仗著守川人的身份,不管就不管,想不到还是有心的。
他倒好奇那足不出户,连走几步路也要骑大狗狗的大大少爷,是如何得悉女子所在的。「不是骗我的玩意儿?」
若只是十六耍玩他的手段,他回去後会让那妖人死得很难看。
「阿珂这就带路,右爷很快知道孰真孰假。」
阿珂听右爷的质疑态度,心底就气不打从一处来。
十六主子连日来也是心系著右爷,才会去找春爷拿情报的。她去挂窗帘子又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蛮足一扭,已是百米之距。颐右松容不迫地跟上。
正赶路,身後却听见一句「你家主子……今天有戴女儿家东西没有?」
阿珂没有也不敢回头,怕就看见右爷耳根红烫,在告诉主子前会先被右爷灭口。「有。」
「哼,果然妖孽。」
良久,又一句支吾的「那……他有戴耳环没有?」
听见右爷的在乎,心中是为十六主子大喜的,她无声地笑,力持自然「有,可挑的哩,从昨晚就开始挑。」
又好久一阵子沈静,身後才传来声音。
「……他戴的是什麽款的耳环儿?」现在先探好了风声,之後买给他也有个准头。
颐右犹豫再三才勉强问出口来,感到极不自在,气自己如此在意那不男不女的妖孽,他真完蛋了。
「主子配什麽环儿也好看,今早戴的是黑石子,可能晚上又转了款。只要是右爷送的都很欢喜呀。」
阿珂嘴甜,立即就说出颐右想听的话来。换作是大狗狗,粗性子不讨喜,早就被右爷一招送回阴间去了。
「贫嘴。」
颐右轻皱眉,倒也不是真的生气。连小责备也跟十六说出同样的话。
他的手腕一转,掌心就出现了鸡皮小纸袋。是他今天碰巧去远点的地方,看中的一副耳环。
是蓝绿的孔雀石,就挺罕见的。回过神来,神推鬼差之下已就买了,觉得费心思讨那妖孽欢喜的自己快完蛋,懊恼很久。
明明对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妖子最是反胃,现下还替他购起首饰来……
那迟点要不要替他也找个孩儿,让他认儿子真当娘亲啊颐右!!该死的你脑子被烟熏傻了!!
无数次地心底天人交战,又觉得这副耳环、那根簪子配在十六身上才最好看、最耐看,整整一天下来都在挣扎与咒骂自己中渡过。
若是那只臭鸟不来,他用得著如此犯贱吗!!
想来想去,用上最难听的言语责骂自己与那死妖孽,才总结出一切都是春魉的错。有了结论,他才舒气。
如果、如果……他不知道十六是男生便好。不、该说是,如果十六真是女生便好。
不下一次地强烈想著,十六要是女生,他便能恣意抚摸她的娇躯,而不是与他同样构造的躯壳。
他是女生便好。
转念之间,阿珂已下地,到了一座陈旧且破烂的大宅前。
颐右心底莫名烦躁,收起了思绪,利眸一扫已略知这家状况,井口乾涩肯定久没打水,连晾出来的衣衫都开始惹尘了。
究竟这户是什麽人家?十六真有找对吗?为何他仍是感觉不到半点鬼气?
满腹疑窦,决定先找著十六再说,他还感应到附近有臭鸟,臭鸟定是陪十六来了。
阿珂到了门前一转,化身为小蛇追主人的气息而去,颐右亦步亦趋。
他俩施了点小法术,人类是看不见的。才踏进宅门,便看见眼熟的身影。「十……」
他张嘴要叫,还没叫全,身影便已转过来。
「十六……」
颐右的声音轻下去,他牢牢注视著眼前人。
一向衣著华丽喜穿丝裤的十六,此刻竟穿著粗麻布衣; 一向习惯长发放下掩住圆耳,此刻竟然扎起发髻。
但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却铁挣挣地是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