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放下一切,从此各安江湖,自由自在,多好。
那人催著马,颠簸颠簸的走出皇城,就真的再也没回来……
章一
「父将,刚刚听说您旧伤又发了,这会可觉得好些了?」
撩开帅棚的帘子,萧云轩搓著冻得通红的手走了进去,箫怀远看著他的样子笑著起身给儿子抖落披肩上的雪,「暖和起来就没事了。冷著了吧?过来烤火。」
「恩……这边冬天真让人冷得受不了。」萧云轩拉著父亲一起坐下来,两人挨著靠著,「以前在大都都不觉得,原来下雪这麽冷的。还有这里的风,叫起来呜呜呜呜的,京城那边都没有这样的声音。」
箫怀远摇摇头,「这都是你过的第二个冬天了,还不能适应麽?其实那边下雪也很冷的,只是每次下雪了你们就不出来了,都窝在家里。要麽就去出去打雪仗堆雪人的,一直跑跑跳跳的怎麽会觉得冷。」说罢刮了下儿子的鼻子,「我说的是不是?萧少爷。」
「恩……」萧云轩点点头,然後叹了口气,「若是在京城……这会他肯定还窝在被窝里没起吧,」说完站起来,出去看了看天色,「巳时三刻了……估计还是没人敢去喊他起床。」以前都是自己去掀他的被窝的……
萧将军看著儿子杵在门口,嘴巴里念念叨叨的,眼睛一直望著京城的方向──他觉得带自己儿子来这边是个错误,他看著自己的儿子但是看到的似乎又是曾经的自己,出征了,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他吃的好不好?他睡得好不好?他闷了可有人陪他解闷?他懒了可有人拉他去看书习字?他是否也会想自己这样一直念著他?
边关、征战,风沙蹂躏的沙柳,面目粗糙,搏击长空的雄鹰,纠结的土地,骁勇善战的将士,除了这些这里什麽都没有。这个地方太寂寞──傅青衣说过,你待在一个太安静的地方太久,没什麽可想的就只能想他,想著想著就魔障了,你的世界慢慢写著都是那个人的名字,你也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只是从小到大,三十多年过去了,说是爱慕也好说是魔障也罢,总之他养成的习惯就是这样,成为他的利剑,为他攻无不克,成为他的盾牌,让他坚不可摧。
可他的儿子还太小,边疆的黄沙可以把曾经粉雕玉砌的萧云轩磨抵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他终究还是不会懂,相比这里一望无际的荒凉,京城实在是个有太多诱惑的地方……
「啊嚏!」
「二少爷怎麽了?莫不是著凉了?」柔若无骨的身段靠过来,捧著镶金戴玉的酒樽,云髻高挽的美人笑盈盈地,眼波流转顾目飞盼。
「呵呵,美酒在怀佳人在侧,我哪里还舍得著凉?」男子一身华服,身形修长,唇角含笑,秋水翦瞳,仿佛眼底藏著这世间最温柔的水波,懒洋洋地卧在软垫上,打个呵欠伸个懒腰,接过美人送上的美酒,浅呷一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你怎麽不说是有人在想我了呢?」
「呵呵,因为这世上最想你的人便在你面前了,我偏不信,难道还能有人比我更想你不成?」
「我每旬都会来你这好几次,你还要怎麽想我?」
美人倩笑,水袖一勾,一身火红的颜色占满视野,在冬日看来都有几分暖意,张嘴吟唱,「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好!」男子笑著鼓掌,眼波愈发温柔,流转之间几乎可以凝出水来一般,「不愧是乐音阁里的名角,若一日能听你唱上三段小曲,那才算赛神仙的过活。凝芳,你真不考虑下就从了我,以後日日为我唱曲麽?」
凝芳水袖一挽,款款坐到一边的红木凳子上,笑道,「二少爷莫要再说笑了,凝芳可是会当真的。」
「我本就说的是真心话。」男子笑吟吟得看著做在对面的优伶,「凝香不信我?」说著便见凝芳起身走了过来,再一会只觉得脸上被盖了一层红纱,耳边听得笑语,「二少爷别消遣我了,你那双眼睛真真勾人,再被你怎麽看著只怕我的魂都不是自个的了。乐音阁里虽不是顶级富贵但也绝不算清贫,凝芳是个知足的人,晓得什麽可以求,什麽求不得。还望二少爷成全。」
男子拉下脸上的丝巾,笑道,「凝芳向我求过何物却是我不舍得给的?只要你开口,天下珍宝凤翎麟角我必双手奉上,你又何谓求不得?」忽而又想起了什麽,便冲门口把守的侍卫招招手,「秦风,今日驿站可有云轩的书信?」
侍卫拱手答道,「没有。」
「他上回来信都是年前的事了吧。」男子若有所思,「都元宵了,怎麽还没来信?」
「许是过年,萧少爷忙,没能顾得上。许是信已经发出来了,驿站的人忙,没能及时送过来。爷别惦记,指不定过两天信就到了。」
「也是。」起身活动活动,男子抬眼看看外头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也当回去了,好歹是元宵得回宫一趟呢。」说罢走过去拉著凝芳的手笑道,「我这会便回去了,今儿元宵你只怕一晚上也得上好几场吧?可别累坏了自个,我留了些润嗓子的东西,下台了记得多用一些,下回再来看你的时候再给你带些来。」
凝芳笑道,「二少爷送我的补品我都吃不完了,下回别再带什麽了。」说罢想了想,摇头道,「罢了,我说了你也不会依。」接著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