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香收拾完一切,也不多说,转身就要离开,“等等,”拓跋野把人叫住,见她狐疑地看向自己,问道:“有件事,一直想向姑娘打听。”
“什么事?”
“去年,有兄弟二人前来求医,弟弟十六,哥哥二十八,那位弟弟身受重伤,四肢筋脉断裂,哥哥先天体虚,姑娘可有印象?”
蝶香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去年先后来了两位筋脉断裂的伤者,其一便是石咏之护送的东楚王子项锦坤,另一位,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不说筋脉的伤势,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相比于暴躁易怒的项锦坤,那位少年沉默颓废,毫无生气。落花谷一年到头来来往往那么多伤者病患,这两拨人倒是都给蝶香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蝶香一边回想着,一边问道:“怎么?”
“我想知道,那位哥哥的病,令祖是如何诊治的?”
蝶香想了想,拓跋岫苍白阴郁的脸浮于脑际,她撇了撇嘴,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年青人,她可没什么好印象。“你问这做什么?”
这姑娘,自幼跟着轩辕鸿飞在谷中行医,见得人多了,性子狡黠,半分女儿家该有的温柔羞怯都没有,想要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她非得问明白缘由不可,半点亏都不吃。
拓跋野叹了口气,轻道:“那是我四哥和九弟。”
“啊?”轩辕蝶香真是受了惊吓,一直以来,她以为到过她落花谷地位最尊贵的伤患便是项锦坤。相较于奢侈闹腾的项锦坤,同样身为大国王子的这两位,低调沉默,轩辕蝶香一直以为他们仅仅是哪里的富家公子。
拓跋野不再出声。
蝶香有些尴尬,毕竟那位九弟的伤真的很让人同情 ,人家的弟弟遭遇这种不幸,自己还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看这些王孙贵族,一个个看起来荣华富贵,光芒万丈,可看他们的遭遇却也远较常人惨烈,也许这就是祖父常说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吧。
“那个哥哥” 蝶香斟酌着语句:“我记得他,高高瘦瘦,整天阴着脸象是谁欠了他钱似的,是你四哥是吧?”
小刀一笑,这丫头形容得还挺对,看来是没记错。
轩辕蝶香瞥了他一眼,笑什么笑,看了眼拓跋野,见对方安静地等着自己的回答,这才继续说道:“他的病,是爷爷亲自诊治的,爷爷还特地叫我细细把了他的脉象,说他这种病,是生下来心脉有损,随着身体成长,心脏负担会越来越重,直到负担不起衰竭而亡。”
“有办法医治吗?”
蝶香摇了摇头:“祖父说他这种病本应静养,可他却偏偏思虑过甚,以至于精力衰竭,动不动就感觉疲惫不堪。”
拓跋野皱起了眉头,追问:“神医也没有办法医治?”
蝶香撇撇嘴道:“医病不医命,他生来就是个要死的命,谁能治得了?我爷爷劝他从此清心寡欲,修身养性,给他开个方子日日服用,能保他十年不死。可他偏不听,非要爷爷给他开醒脑提神的药,说什么宁可只活一日,也不愿空活十年。”
“神医给他开了什么药?”
“当然是醒脑提神的药,总要依着他自己的意愿,他们临走时我爷爷还劝他要少思静养,切忌情绪起伏,不可过劳忧思,感觉疲倦宁可卧床休息,那种药不能多吃。可我看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一脸的敷衍。”
拓跋野闭上了眼睛,半晌才道:“他还能活多久?”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人情世故上极粗心的丫头才忽然醒悟,那个自己找死的家伙,是眼前这人的哥哥,从去年来治病,到现在....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两年,我爷爷说他不肯静养,至多能再活两年。”
拓跋野心头一阵烦乱:也就是说,他自己知道,最多还能再活一年。拓跋岫,你到底在折腾什么?
刘明俊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王爷,姬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