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一皱眉,“小羽,你还是回去吧,这么多年我在军中早已习惯,可你不懂,从一个百姓变成一个军人要经过多少操练,可不是你我弟兄换换位子这么简单,再说,侄儿们还小,你媳妇....”话没说完就被天羽凶狠地打断“我不回去!你当了这么多年兵,轮也该轮到我了!”
天翼有些急了“这怎么能轮呢?!”
说话间,甲胄声响,带着侍从巡视的杨天年朝这边走来,黑衣黑甲,面容肃穆,远远便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锐目扫过,见他兄弟站在角落里争扏,怒道:“什么人?!”
肖天翼连忙拉着弟弟上前见礼:“见过大人,这是我弟弟,前来探亲,今日刚到。”
肖天羽却忍不住直起身子争辩道:“我是来当兵的,不是探亲!我来是换我哥回乡的!”
天翼大急,扯住天羽往身后一带,“大人面前,不得胡闹!”
天羽还要挣扎,杨天年冷厉的声音响起:“你当这军营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有官府的行文调令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大人不同以往,些许小事便如此疾言厉色毫不留情,但见杨天年脸色不愉,天翼还是慌忙拉着天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大人息怒,小弟实是年幼不懂事,并非无视军规条令,我定会令他明日一早离开。”
天羽虽是倔强莽撞,但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农家少年,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全凭一时血气之勇顶撞了上官,到底是心虚,此时挨了这个全副武装面容凶恶的军官一顿训斥,到底是怕了,垂着头,虽不甘愿,却也不敢再出声反驳。在家的时候,他常缠着父亲讲军队里的事,除了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沙场拼杀,让他印象最深的是军营里军规森严,父亲常说,在部队里,惹怒了上官,一顿军棍打下来,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能打死打残。
低垂着头,心里忐忑地看着校尉大人的牛皮短靴在身前许久不动,感觉周身越来越冷,越发紧张不安,渐渐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半晌,方才听到那军官冷然道:“明日一早,即刻离营,不得稍有延误!”
天翼连忙俯身应是,杨天年这才带人离开。待他走远,狠狠地按了下天羽的头,兄弟俩这才拉扯着起身,见天羽痴痴地看着杨天年的背影,不禁好奇地也看了看,不解地拉了一下天羽,“走啦,回营帐里给你找个地方歇息吧,明儿还得起早呢。”
天羽叹息道“真威风,有朝一日,我也要象他一样!”天翼心里一颤,扭着又看了看杨天年等人的背影,拍拍弟弟的头道:“这就把你迷住了?你还没见过更威风的呢!”他想到的,是那日拓跋野轻松撂倒几十人,在一众倒地翻滚呻.吟的兵士之间挺立如松,傲似骄阳。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天翼醒来,便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天羽连同他带来的小包袱一起不见了踪影,跑到营门去问,卫兵说没见人出去,在营地里四处找寻一番,也没找见,想起睡前天羽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疑惑,难道生了闷气,连话都懒得跟自己说了,连夜回去了?营寨疏松,难道是没从正门出去?因为要拔营出发,这日比往常更加忙乱,匆忙间,不再追究此事,想着天羽已经是大人,能照顾好自己,恍惚着,天羽那句“轮也该轮到我了。”一直在脑中回响,终觉不解,难不成在天羽心里,当兵上战场象村子里小子们混在一起玩游戏的么?
整装集合,旌旗招展,号炮声声,校尉在前,一队队兵士衣甲鲜明,精神抖擞地步出军营,他们先要入城,也就是军营附近的平凉城。从城中仓库里提出物资,原来那些运送物资的民夫会沿原路返乡,肖天翼这营兵士的任务不只是押送,更是运送,装卸车辆,驱赶牲畜全是这些少年军士的差使。装卸到一半的时候,姜三儿神道道地拉住天翼,低低的声音道:“你过来”
天翼不明所以,四处看了看,见大家都在装卸货物,无人注意,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也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姜三儿欲言又止,拉着他转过两座仓房,停着一辆自军营里带出来装满粮草的牛车,车边站着林守正等几个小兵,其中一人低垂着头,头顶肩头衣襟上还沾着草屑,分明是从那草堆里爬出来的,可不正是肖天羽!
天翼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过去一把揪住天羽的胸襟,狠狠地道:“小羽,不要胡闹,听哥的话,回家去!”
天羽猛地甩开他的手,拧身退开两步,狠狠瞪着他道:“要回也是你回去!我来了就不走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当兵是要打仗的!”
“我就是要打仗,我就是要到战场上去杀人立功!在家里我一直跟着爹爹学武艺,本事不会比你差,凭什么你可以当兵打仗,升官发财,我却只能死守在家里一辈子种地!”
肖天翼心里猛地一痛,难道自己的一心维护,在弟弟眼里竟然是这样?
也不是没有父子兄弟一起当兵的事,可他家有伤残在身的老父,体弱多病的母亲,兄弟两个谁也不肯开口说都不回去,生生僵在这里。
天翼沉声道:“小羽,上战场不只是杀人,还会被人杀啊!”
天羽知道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很伤人,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去了,只是梗着脖子嚷:“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才看到装备整齐的拓跋野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