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迷离中带着水雾,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透着异样的风采。没等青年接过红花,少年的身子蓦然一软,向后仰去,眼见就要摔下二楼,青年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少年揽入怀中。坚石更的铠甲撞在自己身上,他的内心却是一片柔软。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了,忍不住偷偷嘀咕:“还说不是你小媳妇,骗鬼呢!”说罢,他看到两人都没注意,眉毛一挑,决定把剩下的美酒全部喝光。这可是三百年才能酿得一坛的锦遥春,只有皇宫才有,这次托阿瑾的福才能喝到,下次,啧啧,下次可就难说咯。
青年看着在自己怀中酣然入睡的少年,轻叹一口气:“唉,师傅,我先送朝儿回家,您自便吧。”
“嗯嗯。”中年男人只顾着喝酒,胡乱的点头,才不会管这小两口干什么去呢。两人离开之后,包厢中只剩下中年男人喝酒以及打酒嗝的声响。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年之后的陆酒仙、端木瑾以及李朝,三个人为何重聚一起,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
李朝奉旨到皇学堂陪伴端木瑜读书,在那里也算安稳的度过三个年头。按照万世仙朝的传统,皇子在弱冠之前是要搬出东都,在封地建府。于是十九岁的大皇子要准备封地建府以及行弱冠之礼,皇学堂是不用再去,李朝自然回归军营。
与李朝一同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陆酒仙。原来,他正是皇学堂的三大夫子之一,教授六艺其中的身寸、御二项,很难想象陆酒仙这么豪放不羁的男人,竟然会乖乖窝在这个小地方当教书匠,背后的故事一定惊心动魄。
李朝曾偷偷问过端木瑾其中的原因,据阿瑾所说,陆酒仙好像是在躲一个人,说是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无颜面对那人,偏偏那人穷追不舍,不得已,陆酒仙才会带着小小的端木瑾四处云(tao)游(nan)。
李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始脑补。能让陆酒仙犯下深重罪孽的女人,要么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要么就丑的倾国倾城、车祸现场,李朝都有些坏心的想要将陆酒仙的地点昭告天下,只为看一眼石破天惊的场面。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李朝在不久的将来见到传说中的师娘时,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他不仅没猜中开头,连结尾都没猜到。他从未想过,这位师娘,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夫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呐,小爷才不要替你还债!
李朝被端木瑾一路抱着回到护国公府。两位夫人正在树荫下纳凉,远远看到端木瑾出现,仅仅是起身略一歉礼,并未上前。端木瑾也是点头回应,之后熟门熟路地朝着李朝的房间走去。
两位夫人早就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想来如上的情形已经发生多次,面对这样的结果,两人不知该作何想法。明明李朝是被派往大皇子身边,偏偏最后与三皇子走得最近。这两年,大皇子与二皇子先后被封王,眼见着三皇子也及弱冠,此前正在准备封地与王府,这东都,怕是快要变天了吧。
李家忠国不忠军,无论谁做皇帝,李家都会倾尽全家之力辅佐,在外人看来可谓是愚忠至极,可却是李家先祖传下来的的规矩,也是李家屹立多年不倒的立足之本。这样的忠诚,既让皇帝欣慰,又让皇室忌惮。
端木瑾将李朝抱进房中,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坐在窗边守了一段时间。房间中闷热的厉害,他替李朝脱去铠甲,随手招来清风为李朝驱散闷热,后者舒服惬意的蹭蹭枕头,翻个身继续睡。蓦地,端木瑾身前出现一只传信蜂,陆酒仙发来消息说有事相商,他略一犹疑,将李朝抱到外面二位夫人纳凉的地方,轻手轻脚的放到躺椅上。
“房间闷热,我怕朝儿睡得不舒服,劳烦两位夫人帮忙照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阿瑾说的什么话,朝儿是我的儿子,照顾他是理所应当。不过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秋姑,送阿瑾出门。”
在李家人面前,端木瑾从不以三皇子自居 ,而是以晚辈的身份相交,这点让公孙青溪与柳芊冉十分欢喜,两位一个是修真世家弟子,一个是女中豪杰,平日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若不然,以端木瑾这般登门的频率,李家上下全都被折腾死。
柳芊冉从侍女那里拿来摇扇,一边为李朝打扇,一边与公孙青溪闲唠嗑。李朝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你看看……睡的跟个小猪似得……”
“可不是……唉,也不知这孩子像谁,心大,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嘿,还真是……都说知子莫若母……”
“听说又有难民要进城,被羽林卫打回去,死伤不少……”
“唉,这也没办法,东都就这么大,都进来……咱们怎么办……前方战事吃紧,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有两个月没传信来了吧?”
“不必担心……这又不是第一次……上次……战事吃紧……有小半年吧?”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李骁跟李绵……回来。”
“师门传信……一个月……俩人……飞速……前途……”
“怀阳家又有了……李承……郡主……喜事……”
李朝在两人的谈话中迷迷糊糊地再度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李朝才被柳芊冉轻轻晃醒。
“朝儿,朝儿,快醒醒,该吃晚饭了。你堂兄堂嫂已经来了,李承吵着闹着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