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塌的楼房,瓦砾碎石,残垣断壁,沈宸四下张望,寻找着合适的狙击阵位。视野开阔、居高临下的楼房固然是好,但鬼子的炮多,还有飞机,如果狙击手这样做,就等于给对方发出信号——“向我开炮!”站在对手的角度考虑,只有瓦砾成堆的废墟才是最佳的狙击位置。
沈宸看到了一个破烂的半地下室,残存的墙壁约有一米高,斜对着马路,上面有着几个窟窿。而与地面平行的窗户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一些墙纸似的东西垂头丧气地耷拉在原来窗户的位置。
这位置不错,沈宸走进去又仔细观察了片刻,确定撤退也比较容易,最后作了决定。两个人把这个狙击阵地又进行了一番伪装和布置,才坐下来休息。
赵有才没背长枪,手上拿着一挺花机关,身上还有一架匣子枪,手榴弹也有四颗,弹药看起来也不少。
“赵哥,你是有准备的?”沈宸这才意识到赵有才可能并不是临时起意跟着自己,否则不能准备得如此充分。
“嘿嘿!”赵有才笑了两声,说道:“你叫楚娇是吧?楚楚动人的楚,千娇百媚的娇。”
什么呀,这么一形容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沈宸连连撇嘴,纠正道:“不是,不是。是清楚的楚,骄傲的骄。”
“你,真象我妹子。”赵有才看着沈宸的神态,不由得慨叹,“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脾气也一样,认准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你在掩蔽部里被团长拒绝,我看你那不服气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不会那么听话。”
“那你怎么不拦着我。”沈宸挑了挑眉毛,被人看穿有点不爽。
“拦得了一时,拦不了长久。”赵有才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妹子也是这样,家里开始还板着她,可也不能天天捆着呀,甭提有多头痛了。后来呀……”
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的气味,虽不十分浓重,却使人感到异常的郁闷。远处,又爆发了一场激战。炮弹尖锐的啸叫声,巨大的爆炸声,以及机枪、步枪的射击声混成了一片。
“赵哥——”听着赵有才的讲述,沈宸一直没停下来四处观察,她突然意识到两个人呆在一起不是个好主意,“咱俩应该分开埋伏,可以互相支援、配合。”
赵有才愣了一下,说道:“怎么做呢?”
“比如那里。”沈宸伸手指了一下,说道:“如果日本兵发现了我,向这里逼近包抄,你就可以从侧后方把他们扫倒。要是日本兵回头对付你,我又可以从后面夹击他们。”
赵有才点了点头,承认沈宸说得有道理。他起身向沈宸指的隐蔽处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将身上的匣子枪摘下来递给沈宸,“给你留下防身。会用吗,我教教你呀?”
“小意思。”沈宸呵呵笑着接进来,把枪从木盒里取出来,熟练地推弹上膛,扳开机头,向着空地瞄了两下,嘴里还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这丫头——”赵有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摇着头,“知道你不是从东北飘泊来的,可却不明白你个大家小姐,怎么玩枪玩儿得这么好?”
“大家小姐?你怎么知道——”沈宸闭上了嘴巴,嘿嘿一笑,“咱们约定个暗号,省得误伤。”肯定是何晓燕和阿四到处打听自己,漏了些自己的底细。
赵有才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笼罩的残垣断壁之中。
沈宸认真地测量距离,估测风向和风速,调整好标尺,把枪往腮上一贴,肩上一顶,重量和长度已经非常适应,就有一种枪生了根的感觉。
在附身于东北胡子时,中后期便是使用的一枝缴获的三八大盖。现在,她持枪、瞄准、轻扣板机,一次次地感觉枪正愈发紧密地与她重新建立起联系。象是有一股血脉贯通了枪身,枪如同有了温度、有了神经似的,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远处传来了“突突突”的声音,沈宸推弹上膛,将破麻袋披好,慢慢伸出了枪口。
马达声由远而近,由小到大,两辆三轮摩托慢慢出现在沈宸的视野之中。她选的狙击阵地位置很好,是在马路的拐弯处,可以很好地把目标都罩在射击视野里。
月光下,沈宸看到每辆挎斗摩托车上插着小膏药旗,第一辆上还架着机关枪,加起来一共是五个鬼子。因为地上碎砖烂石很多,摩托车开得并不是很快,大灯照着,小心地躲避着地上的障碍物。
沈宸的枪口一动不动,瞄着路边的一根小树。那是她选定好的参照物,只要估算好摩托车行驶的速度,掌握好提前量,鬼子就会自己撞上飞出的子弹。
“啪勾!”枪声突然响了起来,子弹带着积攒已久的能量和仇恨,离膛激射,钻进了鬼子驾驶员的身体。这个鬼子身体象挨了一拳似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摩托车失去控制,歪斜着向窜去,倾覆翻倒在一堆瓦砾上。
嘎吱,后面的摩托来了个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宸快速拉动枪栓,推弹上膛,轻移枪口,再次冷静地瞄准。她的气息已经变得悠长许多,屏住呼吸可以连开三枪。
“啪勾!”子弹再次激射而出,急停下来的摩托车上的鬼子驾驶员刚跳下车,子弹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
另外一个鬼子象是个军官,挎着公文包坐在挎斗里。他的动作则迅速很多,连滚带爬地躲在车后,用摩托车作掩护,叫嚷着,用手枪射击,但他并没有寻找到袭击者的准确位置。
“啪勾!”枪声再响,目标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