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思喜悦之极:“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字,以后就专门用字来称呼你。”
贺长风沉默,叶少思见他松口,知他已是默认,此事还有回旋余地,将早已想好的话滚瓜烂熟地顺口说了出来:“你若日后去中原,若说自己无字,是要被三岁小儿耻笑的。这样吧,你就唤士诚好了。这个寓意就十分之好了,士者性诚。”
贺长风虽通汉语,却毕竟不算精通,诗书论语是没怎么好好看过的,不懂内中玄机,道:“随便你吧。”
叶少思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孟子有云道:“士,诚小人也”。给贺长风取这样一个拐弯抹角的字,转着圈地骂他,可算出得了一口气。况且字不能随便更改,否则会使命理紊乱,灾祸降身,贺长风既然接受,那以后每次有人喊他士诚,就相当于别人替他又骂了贺长风一次,岂不妙哉?
他生怕贺长风反悔,立刻笑吟吟道:“士诚。”
贺长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喊了,到时候自己去吃饭,我让拉瑞莎送到你这里。”
待拉瑞莎送饭至他卧房,都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叶少思尚在一枕好梦中酣睡,拉瑞莎几乎挥汗如雨,戴着的面纱都发出焦灼的味道。她看着床榻上睡得正香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给这个混小子送饭!这死少爷,就不能自己做饭么?
拉瑞莎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妩媚的眼睛里怒气冲冲,用胡语喊道:“喂,喂!起来吃饭!”
她上去掀开叶少思被子,就这他的腰退了一下,摇晃着他的头:“快起来快起来。”
叶少思身上的衣服半敞着,露出的肌肤布满青青紫紫的瘢痕,一看就知道昨夜干了什么好事。
拉瑞莎暗道,贺那干的好事,却要自己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这样宠着,以后岂不是每次干完这种事,都要她这般累死累活地送饭。
她怒气更甚,见叶少思起了身,不满意地指着桌子:“喂,贺那让我给你送的饭。以后不要一做这种事就来找我送饭,让他给你做。”
叶少思拉住她,问:“拉瑞莎,你知道贺长风喜欢什么吗?”
拉瑞莎想了想,狐疑地用那对碧眸盯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你喜欢他?”
叶少思只沉默,不说话。拉瑞莎见他这般,猜中了九分,嘻嘻地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喜欢武功,喜欢一个人在无情岭上,也可能喜欢杀人。”
他低声道:“连你也知道他好杀人?”
拉瑞莎眨了眨纤长的眼睫,笑眯眯道:“我猜的。这种事不是很寻常么?你们中原人,也喜欢杀人呢。好人坏人,不都是人么。”
叶少思辩解道:“那不一样!我们不杀老弱孤孺等无辜的人,反倒是诸如他的人,杀那些人眼睛都不眨。”
“是么。”拉瑞莎口上淡淡道,抚着唇,面纱下丽容姝美:“可我就见过有儿子谋杀父亲的中原人,也见过这样的西域人。人都是这样的,还有什么地方的分别么?好人坏人还不都是你自己划出来的分别?说不定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好人呢。”
拉瑞莎长裙曳地,美目望着他:“所以我都是猜的嘛。”
叶少思沉默了半晌,依照她的想法,她所述确实半分不差,半分也找不出不对来。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难道杀人时,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他悠长清淡的目光慢慢转向窗外,喃喃道:“原来真有这般想的人…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拉瑞莎见他神情落寞,脸色差得可怕,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赔罪道:“若我说错让你不快,我拉瑞莎应该补偿于你。”
叶少思勉强抬起嘴角,绽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缓缓地摇头:“只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并未不快。”
拉瑞莎还想再问,被他尽数婉拒,无奈之下,只好将阿木尔吩咐她带来的匣子放于桌上,道:“你记得给贺那。”
叶少思顿首,待她走后拆开匣子,看清内中所呈之物,不禁大失所望,脸皮一僵——盒中放着的,全是一些淫巧玩物,那些古怪玩意的形状看着就令人发瘆。
他当下打量四周,只取出了数盒脂膏,放入怀中,又将东西整整齐齐按原样放好。这东西送来就是用在他身上的,既然交给自己,那就是摆明了任他处理,他自然不可能亏待自己,便将整个木匣推入床下不显眼的隐蔽处,怎么可能把这害人玩意交给贺长风?
等到约莫寅时,他实在闷得慌,干脆起身去河边或是溪边捉鱼。贺长风每日饮食清淡,甚至可以不吃不喝的。他自从住到无情岭上,嘴里都淡出个鸟来,难道身处“无情岭”,连吃饭都要无情地斩断一切荤食么。
这般想着,叶少思就提着床头放着的那把剑去了。他最近的活动范围又大了些,探寻之下,竟也真给他寻出一条河水,两岸野草疯长,几乎有半人高,乍然望去怪吓人的。
他这些时日,倒是通晓了不少常识,见茁壮的野草连片,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不敢贸贸然靠近,觉得这样高的草丛下,极有可能藏着什么毒虫长蛇,便先捡了块石头扔进去;又催以剑气,将面前一小部分的野草斩落大半。
剑气一出,叶少思立觉不对:以前他用的那把铁剑,虽擦了锈迹,总是有点不好使的;现下这把剑外表和原先的铁剑几乎如出一辙,剑柄蓝白相间,重量也基本一致,手感却好了许多。
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