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文怡轻笑着抬起头,又是完美的戏谑的从容有余的苏总了,“厉总看人也看得太紧了,我开玩笑的啦。小音是我表弟哦,我们从小玩到大的。”
“啊。”向东愣了一秒。
他松了口气。
文怡知道——顿时有点讨厌“就算厉向东面无表情也能轻易读懂他情绪”的自己。
向东身上传来淡淡的烟味。
mildseven薄荷。
和文怡最喜欢也最习惯的烟。
“怎么?很吃惊?”嘉音被文怡的突然爆料惊得不知该怎么接话,文怡自暴自弃地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们的眼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没发觉吗?”说着笑眯眯地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又用餐单遮住嘉音的。
向东盯着看了片刻说:“这么看果然是有点像。不过熟悉的人应该还是分得出来。”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方法。
文怡和嘉音顿时都沉默了。
剩下的时间里,餐点变得索然无味。
和向东在一起,嘉音生怕露马脚,总不肯多说话。今天临时想找点话题,发现自己的社交技能远没有期待的那么好。
文怡则相反,生怕静下来脑内的小剧场会一路开到不可描述的场景里,只好不断地说话。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但仔细一听,其实总重复,逻辑不清晰,颠三倒四。
向东却像是没有注意一般,陪他一问一答,聊得像模像样的。
一直吃完甜点。
向东起身送嘉音,文怡才想起:刚刚是坐向东的车一起来的,自己的车留在向东办公室楼下了。
他不喜欢坐外人的车。
想了想只得又打给楚玉麟。
“谁昨天晚上才和我说‘向东不一样’来着?”玉麟接起来根本不问是谁就笑出来,“咱们俩难兄难弟,我方唱罢你登台,谁都别笑话谁……”
“就是不一样。”文怡打断他,下意识地嘟起嘴,“向东好得多了。”
“当着他的面你敢叫他向东再说。”
“……哼!”
“说吧,在什么地方。”
文怡不死不活地报了餐厅名。
“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玉麟问。
“吃饭。”
“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公司里加班到加到吐血吗?还有闲情逸致跑那么远吃饭?他请你?”
“想多了。”文怡往大厅的沙发上一靠,“他请许嘉音,我硬来蹭饭的。”
“哎,你等我一下,”玉麟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在找衣服和车钥匙,“我五分钟后出门,距离有点远,过去大概半小时,你再点个甜品什……”
玉麟那边话没说完,一只手伸过来,从文怡手里把手机抽走:“您不用麻烦了。我负责送他回去的。”
文怡没反应过来。
那边楚玉麟愣了一下:“厉总?”
“是我,楚总好,已经很晚了您就不要特地出来一趟。我会照顾好苏总的。”说着不等玉麟回答,直接摁掉电话。
文怡茫然地抬头。
向东站在他面前,高大挺拔,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片刻浅灰色的沉默。
“不是蹭饭。”向东先开口。
“什么?”文怡还是没回过神。
“你不是来蹭饭的。”向东向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来,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我的客人。”
距离太近,姿势太亲昵,话语又太有深意。
文怡控制不住地脸热,别开视线:“谁要你请,我又不是吃不起。”嘟囔的声音含在口腔里又轻又绵,“你怎么又回来了。”
“送你。你车还在我停车场里。”向东的回答一贯简练。但如今听来总觉得每句都有深意。
文怡总觉得皮肤随时会燃烧。像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鼠。理智明明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就驴下坡,顺势把向东拐走,可脑中不断慢放向东把嘉音的手移开的动作,出口的话又冲又急:“不要你送。我自己哪儿不能去,我又不是没有钱,我又不是没有脚……”
“但你坐不惯别人的车吧。有一点点不习惯的味道就头晕要吐。”
“你的车不是送许嘉音了么?”
“我帮他叫了别的车。”
所以这算什么。你现在到底是记不记得,记得多少。文怡焦躁得很。插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揪来揪去。
“还是说,”向东见他不回答,又凑得更近一点,“你要楚总来才肯走?”手臂撑在文怡的沙发旁边。
文怡有点跟不上这话题变换。发现光线忽然暗了条件反射地抬头——向东的手臂和肩构成一个完美的屏障整个把他圈在沙发里,脸凑得很近,眼睛里闪烁着就连文怡都没见过的压抑的危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