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而优雅——
大门没有关,贺清文直接走了进来,看到了钢琴旁边站着的萧暮远。
“对不起,萧董,让您久等了。”
萧暮远微微点头回应,“不急!”他将上衣内怀里的照片拽出了一个角,顿了一下,随即又放了回去。
贺清文没有注意他的举动,他的眼睛从一进屋开始,便不停地游移。
“没想到萧董这么信守诚诺。”
“我说过,我一直讲信誉。”萧暮远摊手,拿起房屋转让协议书,走到贺清文跟前,递了过去。
贺清文接过来,却没有马上看。
他的眼睛展放向大厅,用十分怀念和留恋的目光看着他眼前的一切。
萧暮远没有说谎,屋子里的东西确实没有变,一件都没有缺少,还是临走时的样子。
桌子上摆着妈妈最喜欢的茶具,柜子上摆的是爸爸古董花瓶,还有油画。
还有——
他的眼睛落在了那架钢琴上。
这架钢琴是贺云天当年特地从欧洲为他定制的纯手工钢琴,全世界限量,只有三架。
贺清文从萧暮远的身前走过去,走到了钢琴前,用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快速地划过。
果然是不同的——
萧暮远暗暗地笑着,同样是一样的作法,听着——却是天壤之别。
贺清文也似乎有些心血来潮,不停地用手抚摸着琴键。
“贺公子不如来弹奏一曲吧!就当作是为庆祝,如何?”
贺清文轻笑,“萧董不在意?”
萧暮远挑眉一笑,“萧某还承受得住。”
贺清文莞尔,静静地坐在了钢琴前。
他抬手,慢慢放在了钢琴键上。
钢琴响起,一声清脆的键音从他修长的指尖中,流淌了出来。
他缓缓地抬头,在一段前奏过后,开口轻轻吟唱。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一杯酒,情绪万种,离别多,叶落的季节离别多,握住你的手,放在心头,我要你记得,无言的诚诺——”
贺清文闭着眼,起调的声音很轻,很柔!
萧暮远聆听着,将呼吸刻意地放得很平稳。
似乎真的看到了秋日里满天飞舞着红叶,看到了贺清文独自走在落叶飘飘的石棉小路上,黯然神伤。
他看着贺清文仰着头的侧脸,神情是那样的忧郁。
然而,就是因为他的忧伤,却又更添了他的风情。
风情——
是的,眼前正在弹着钢琴的贺清文,美极了——
日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他闭目沉浸在琴声里的姿态,就像一个刚刚从战场上杀虐归来后的魔鬼,一转身变成了个温文高贵的落凡天使。
有人说藩多拉的眼睛不能睁开,一旦睁开——便是毁灭。
贺清文——就是那个藩多拉。
他的眼睁开了——
萧暮远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啊——不怕相思苦,只怕你伤痛,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啊——不怕我孤独,只怕你寂寞,无处说离愁——”
当他还在曲中回味,贺清文的手已然收回,整曲结束。
萧暮远站在钢琴前,一动未动,他的目光犹如盯在贺清文身上一般,直至贺清文转眸。
“萧董?”
萧暮远听到贺清文的轻唤,回神。
“呃——果然很美!”萧暮远别开眼,沿着钢琴走到落地窗前。
日落西斜,硕大的落地窗上,萧暮远看到里面的反影,贺清文离开了钢琴,走上二楼。
要不要跟上去?
萧暮远问自己。
一只手举至身前,用力地握紧,看到那个反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的心竟有一丝空廖廖的感觉。
他的脚步在原地踌躇,当听到卧室门打开的那一瞬,脚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