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金顶向有佛光景致,杨翼嚷着要看,二人便夜宿山上。也不住客栈,只寻了个山洞,柳春山把所带衣物全部包在杨翼身上,又将自己的斗篷裹住二人,运功取暖。杨翼窝在他怀里,又舒服又暖和,不由一声满足地叹息:“柳大哥,谢谢你。”
柳春山苦着脸,也叹了一声,软玉温香在怀,却不能行动,如此煎熬,天下几人受得?
第二日天未亮,二人即起身来到山顶,立于峭壁上。周围人纷纷跪倒祷告,希望能看到佛光,杨翼也心中默祝,柳春山面无表情,心道,柳某来此,怎会看不到佛光。拂晓时分,对面竟然真的佛光乍现,十分神奇美妙,杨翼心中激荡,不由跪倒,虔心祷告。柳春山苦着脸,站在他身后暗暗咬牙,不明白为何自己心软,想要干什么行动便是,瞻前顾后根本不是他作风,难道心喜一人,就要被那人左右吗?
佛光隐去后,杨翼起身,看了眼柳春山,见他仍木着脸沉在自己思绪中,便拍了他一下:“柳大哥,走了。”
柳春山背起包袱,木口木面地跟在他身后,杨翼有些奇怪,虽然柳木头平日也是这等死样子,但今日不同,莫非是昨晚冻坏了?想到昨晚柳春山把能穿的都给了他,又替他取暖,心里一热,于是回身帮他将斗逢带子系了系,袖子放下一块,又拿出斗笠给他带上,上下打量一番,心道,这回总该可以了吧。
柳春山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里又莫名高兴起来,于是脸颊松动,这变化外人看不出,然杨翼与他朝夕相处,又对研究他的脸部表情深有兴趣,立即看出他心情好了,便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给他,二人俱各欢喜,并肩下山。
走至半山腰,有一茶棚正在买茶买早点,此时天已大亮,游山的人渐多,茶棚内几乎坐满,二人忙寻了空位坐下,相视一笑,要了茶水点心,慢慢吃喝。不久,杨翼却觉浑身不自在,因为不远处有人总盯着他看,对面柳春山的眉毛已跳了几跳,眼看就要发作,这时,那人走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请了,老夫想问,你可姓杨?”
杨翼一惊,答道:“正是。”
“你父名唤杨中行,母亲陈氏,你应该叫杨翼,对不对?”那人笑容满面,在杨翼旁边坐下,一脸笃定。
“正是,请问您是――”杨翼惊喜非常,仔细看那人的脸,依稀熟悉,只不知是哪位父母故交。
“我乃范右丹,你父亲的同窗好友,小时我还抱过你哩。”
“原来是范伯父。”杨翼叫了一声,随即拜倒:“请受小侄一拜。”这范右丹是父亲好友,父亲去世后也曾偷偷接济过他们母子,以至于他成年后母亲还常常提起,要他感恩,他八九岁时范家搬到蜀中,便失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范右丹忙将他扶起,唏嘘道:“你都长得这么大了,还一表人才,杨兄在天之灵也足欣慰了,只不知你母亲怎样了?”
杨翼不由眼圈一红,范右丹立即明了,又唏嘘一番,二人坐下,细谈经年。原来范家当日与人争田失败,便迁至巴蜀,在成都府做了太平乡绅,今日是陪妻女来峨嵋山还愿,没想到碰上杨翼。杨翼为人坦荡,也不觉被罢官是丢脸一事,便把自己经历和盘托出,又介绍柳春山与范家人认识,那范右丹把二人夸了又夸,又道杨翼乃故人之子,不用避嫌,又引他们见了妻子王氏和小女儿范蓉蓉。
范蓉蓉年方二九,十分美丽,落落大方见了杨翼,口称杨家哥哥,一派淑女模样。杨翼深为罕异,当年那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小丑女娃居然也能出落成这样子,女大十八变看来是真的。
柳春山从一开始就阴着脸,见了范蓉蓉更是不快,因为那种待字闺中的少女见了一个品貌俱佳的青年所特有的娇羞和欣喜,书呆子杨翼看不出来,他却是一目了然。待到杨翼陪着范家人上了香,与范蓉蓉相谈甚欢,范夫人旁敲侧击地打问杨翼的生辰八字时,他已是怒不可遏,范老头分明是想将女儿嫁与杨翼,那呆子却还不告辞,对范蓉蓉一口一个蓉妹妹,大献殷勤,难道他真想与范家结亲?
到了山下,范右丹果然开口邀请杨柳二人到成都范府做客,不待杨翼开口,柳春山便道:“多谢范先生,只是我与杨兄一早就决定去岭南游历,因此不打扰了。”见范右丹似要再邀,又道:“不瞒范先生说,舍妹与杨兄情投意和,我们也要早日回家操办订婚事宜,实是没空去府上。”
“哦。”范右丹十分失望,看了看杨翼,见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只道他确有意中人,不由老脸一红,有些恼火,当下与妻女匆匆告辞去了,留下杨翼气怒交加。
柳春山同样怒火冲天,二人一语不发往回走,一路上,杨翼的俊美温文仍旧“招蜂引蝶”,柳春山不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人立即压倒,然后束之于高墙内,藏之于金屋中,不让任何人看见。
回到客栈,杨翼终于压下怒气,问道:“你为何这样做?”
“我怎能让你去范家做他们女婿。”
“你怎知范伯父有意将女儿嫁给我?他只想尽一尽故人情谊,你却自做主张,一点不问我,你――你――”杨翼又一次说不出话,气柳春山不尊重自己,更气自己对他的霸道无能为力。
“他们一家早看上你,只有你这呆子看不出来。”柳春山霍地站起,将房门拴紧,走上前抱起杨翼,扔到床上,几下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