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对你好、对你笑,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你的过去……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过去。没有用的,当他们一但知道了,他们就会变。由人变成qín_shòu,通通都是qín_shòu,他们会消费你、羞辱你,直到你连骨头都不剩……你不需要去受那种苦。』
他恍惚地听著,那晚qín_shòu没有上他,这对一只qín_shòu而言是甚为难得的事。他只是搂著他,彷佛他们是真正的情人那样。
其实他是知道的。依稀qín_shòu找了很久的工作,在和他有了个家之後。他找了很久,真的很久,真的很久、很久,曾经有一段时间,qín_shòu每天回来,都像是泄了气的轮胎那样。他穿著西装,从玄关开始爬著进来。
即使如此qín_shòu还是会记得爬上他们的床,扒光他的衣服,把裤子脱下来插进他的pì_yǎn里,好像他是手机的充电插座那样,以这种形式缓解他的疲惫。
他不知道qín_shòu最後是怎麽找到工作的。明明以前辅育院的成人都和他们说,他们只要乖乖听话,遵守大人的规则,他们走出这道铁门後就会是一个新的人。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过去,他们犯过的罪会被抹销,他们从此能够振翅高飞。
但当他不顾qín_shòu反对,到停车场上班第三天,当初录用他的管委会伯伯就把他叫过去,暧昧地问他有没有看见前天他摆在这里的一袋零钱时,他才知道,他们全都记得,每个人都记得。不记得的只有他们而已。
他不信邪,在夜市的某个面摊里找了个临时工,工作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洗碗而已,从深夜洗到凌晨,结果第七天的晚上有一批不知从哪来的人马,把他从深夜的厨房里拖出来,拖进来旁边的暗巷痛打一顿。
後来他才知道,有个从前在被他顺手牵羊店里打工的小弟认出了他,跑去通报他昔日的老板。而他们对付不识相的贼,方法一向如此。
qín_shòu对他满身的伤什麽也没说。他把自己脱得精光,泡进一缸热水里,泡到自己快烂了,头脸浸进了水里。
qín_shòu从水面上看著他,在他窒息的前一刻把他拉出来。他轰隆一声趴倒在磁砖上,他隐忍著不肯哭出声。qín_shòu抱他,qín_shòu吻他,qín_shòu把yīn_jīng塞进他的pì_yǎn里。他们做爱做了一整晚。後来没有任何人再提起这晚的事。
他开始安於当一个情夫,他整天窝在家,偶尔学点家事。但他依然学不会煮饭,永远无法把荷包蛋煎成太阳的形状。
他知道qín_shòu後来又换了很多工作。qín_shòu要他每个月底去刷存折,那些数字有时高有时低,像波浪。有时有一笔惊人的数字从天而降,有时却连续几个月什麽也没有。
有一天开始,数字忽然不再变动,像大浪碰上了陆地一样,变得稳定而一致。虽然不高,但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准时进来,像月经一样准确。
而也从那时候起,qín_shòu忽然穿起了西装,打起领带,每天拎著公事包出门,每天带著一身的疲惫回家。
开始的时候,qín_shòu每天都会回来吃晚饭。虽然他知道自己煮的饭有多难吃,吃他的不如去巷口买晚蚵仔面线。但qín_shòu却很坚持,qín_shòu总要求他坐这边,他自己坐对面,然後他们一起拿起筷子,一起面对桌子。
吃些什麽则不重要,有时候桌上只有一盘芭乐,qín_shòu也会津津有味地吃完它。
他觉得qín_shòu把这当成了某种仪式。某种只有在一些家庭里才会有的,彷佛上头就贴著「幸福」标签的仪式。
晚饭过後他们通常会看电视,看完电视後他们通常会聊个几句,聊累了之後他们通常会一起洗澡,洗澡完後,他们通常会上床睡觉。
至於在床上才能做的事,那不是通常,而是一定。
他发现qín_shòu往往在床上反应他所有细微的情绪。床下的qín_shòu总是很冷静,不让人拆破他的假面具,像当年在辅育院里给他的印象一样。
但在床上不同,在他体内不一样。他可以从qín_shòu每一丝小小的反应,察觉出qín_shòu现在的心情。刚认识那时,qín_shòu对待他就像真正的qín_shòu一样,总是背後体位,他把他压在身下,连他的脸都不正眼看一下,每一次侵犯都带著深沉的愤怒。
那是一种让人摸不著边际、没有对象也没有原因的愤怒。
开始同居那一段日子里,qín_shòu依然粗暴,然而进入他体内时,眉间总会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颤抖,眼眶周围会发红。而qín_shòu会以吻他做为掩饰。
找工作失意的那段日子,qín_shòu的动作既缠绵又带点怨闷,进出的时候经常停滞不懂,他会捧起他的脸颊,端详他眼睛里的泪水好一阵子,然後埋头继续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