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左边。.
我望望右边。
我又瞥了一眼上首的开心王。
开心王咧嘴笑了笑。
一张新的长桌迅速被摆了上来。
就在我正对面,万无惧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真要坐?”我用从嘴角漏出的声音问王子云。
在众目睽睽之下,眼前这张普普通通的椅子(其实一点都不普通,贵得吓死人)仿佛变成了灼热的铁板。
王子云斜倚在自己的长桌上,用一只手支着脑袋,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可不像你,本少爷想让谁参加宴会谁就能参加宴会,想让谁坐谁就能坐;那怕是一条狗,说上桌就上桌!”
这话说的,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
不过既然桌椅都摆上来了,坐就坐吧。
我一屁股坐下来,敲了敲桌面说:“我不喝酒,来壶茶吧。”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开心王打断了尴尬的气氛:“葡萄美酒夜光杯,对酒当歌,以茶代酒,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哈哈哈……”
冷笑话瞬间震慑众人。
还是莫大管家机灵,立刻高喊:“席开,舞起!”
锣鼓齐鸣,好戏开场。
很快,无数美姬舞娘陆续登场,吹拉弹唱,翩扬跃舞,期间又有许多奇人异士施才展艺,稀奇古怪的表演看得人眼花缭乱。
与此同时,一排排侍女、小厮高举着托盘鱼贯而出,步伐小而急促,在长桌旁一踱过,随放随走,自如得像沙漠灌丛中蜿蜒游走的黑皮蝰蛇。
最先被端上的,是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季节的新鲜果品,一枚枚、一粒粒、一块块、一片片,兀自冒着淡淡白烟,氤氲出一股微微凉意。
捻起一片西瓜咬了一口,鲜、甜、脆,将满身心的酷热暑气一扫而空。
我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还记得徐家号的出货价:这么一小片瓜果,就得白银四、五十两,我估计这还不是最后一手的价钱,中间多少有些盘剥侵吞,最终端到我面前时,一口也许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
再咬一口,细细品味。
我突然感觉,自己吃的并不是什么水果,而是无数人的汗,无数人的泪,无数人的血,无数人的肉!
唉,人间美味啊……
再来,就是一碟碟精炙细脍,一盘盘鲜膻活腥,一瓮瓮杂珍百味,一瓯瓯琼浆玉液,以凉菜、活鲜为主。
就这样浅尝一轮,随着夜色渐深,天气转为寒凉。
此时再端上来的,就是汤、羹、烩、烹等可以驱寒回暖的食物,又有炸、煎、烤、烧之类的送酒小菜,浓香淡辣,厚甜微酸,吃的是火热朝天。
正胡吃海塞呢,忽然感觉到一道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
抬头一看,原来是万无惧——这家伙坐在随桌旁,无论菜式、餐具还是侍者,规格都比单独长桌要低一截。
我选择了无视他。
不过……等等……
好像只是我一个人吃得特别欢?
仔细一瞧,别人桌子上的东西似乎都没怎么动。
我看看旁边的王子云,他也在看着我。
“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王子云嘴角带着讽笑道。
“你说这些是什么?”我丝毫不恼,拈了一块鱼片放进嘴里。
王子云刚刚也吃了一块同样的鱼片。
“人改不了吃相。”王子云马上换了一种说法。
“其实你说什么都打击不了我。”我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淡然道,“人生一梦,酒池肉林,我感觉这辈子没白活。”
“这样就没白活了?做人能不能有点要求?”王子云瞪眼道。
“这可是王爷的寿宴啊,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吃到?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苦笑道。
“谁告诉你这是寿宴的?”王子云道。
“难道不是?”我意外道。
虽说客人不多,可这场面,这菜品,这人力,花销至少在黑风帮百倍以上,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
“寿宴那天,场面至少是现在的百倍以上吧。”王子云道,“怎么可能就这样小猫三两只?”
听王子云这么一说,我才知道,由于沙漠中气候多变,一场沙尘暴说不定就能困住人十天半个月,想要参加王府寿宴的人,至少得提前半个月动身,甚至有些人半年前就过来打点一切了。
当然,提前来是一码事,提前来了,能得到王府的接待又是另一码事。
绝大部分人在寿宴正式开始之前,只能自己在黄金城找个地方住下,这也是最近黄金城闲人特别多,场面特别混乱的原因之一。
“现在的百倍以上……”我环顾四周,幻想着寿宴当天的恢宏场面:密密麻麻的宾客蜂拥而至;一箱箱金银,一斛斛珠宝……数不清的奇珍作为礼物被奉献上来,却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有资格来到开心王面前道一声贺……
“是不是很想见识见识?”王子云笑道。
“当然想。”我也不藏着掖着,很干脆的说。
“可惜啊,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囖。”王子云扬了扬眉毛,眼角朝开心王方向挤了挤。
他这个戏谑的表情,让我猛地想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们来这里,是准备做贼的!
看他的意思,事情不但要搞得很大,而且很快就会发生。
我对着满满一桌的美食,突然间没了胃口。
一个弄不好,这就是我的最后晚餐呐。
正当我心事重重的时候,王子云高声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