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买了他所需要的器具之后,又匆匆赶回。
三日之后。
祁梧栖拿着补好的画来到应青录的房间,而此时的应青录正在独自下棋。
似乎下到一个难解之地,他紧蹙着眉头盯着棋盘上的棋局毫无动作。
祁梧栖走到他的身边,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黑白子,这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沉默的从应青录手中取过白子,将它置于该放之地。
应青录在他放下棋子之后,心中一禀,细细观察此时的棋局之后,展颜笑开。
他收回目光抬头向祁梧栖看去,“你会下棋?”
“只是略懂一二。”祁梧栖淡笑着指了指棋盘,“黑白厮杀可谓是壮观,厮杀壮观便是残酷。棋言心性,此棋局祁某看到了便罢,你还是将它收起来吧。”
应青录在听到此话后,伸手扯着他的衣襟将他带向自己。
鼻与鼻之间只有一拳之距,呼吸间,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吐出的热气。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祁梧栖的耳朵开始发烫。
他的目光落在应青录的薄唇之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上一世两人间的亲密举止。
上一世,他对情/事淡薄,故而从不主动,而这一世依旧如故。若非如此,在【重生】前的二十八年里,他又怎么可能连对象都没有一个?
可薄此时此刻,两人的暧昧的距离却让他有一些情动。
祁梧栖在心里苦笑,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心中之人明明在自己的面前却无法言明和碰触,这是何等的抓心挠肺?
他收回心神,对着应青录稳声道:“画已经补好,你要现在看吗?”
应青录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祁梧栖话中有话他不是听不出来,可是他心里还是疑惑重重。
这几日他趁祁梧栖在屋闭关补画时让段靖去查了一番,而段靖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心中更加疑惑。
那祁善伦确实有四子,而他祁梧栖也确实是祁庄的三少爷。而段靖带回来的消息中,祁梧栖的过去也如那老妇说的一致——自从四岁便住进了祁庄后院悄养起来,他的存在只有祁庄庄主和在祁庄干了几十年的老仆知道。
虽然祁家人知道他存在的人都说他是个傻子,可事实是他并不傻。从他的谈吐中,他便能看出此人修养极佳,刚才那一颗白子,便看出他棋艺颇好。
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完全与他得到的消息不相符,这叫他怎么不心生猜忌?
不过,他说过不会问他的过去,那么他便说到做到,所以即便心中再疑惑他现在也得忍等忍不下去的时……
想到这里,应青录松了祁梧栖的衣襟,顺手将他往后一推。
祁梧栖踉跄两步后才稳住了身子。
仿佛应青录对他的失礼没发生过一般,祁梧栖抖着衣服将皱褶理平后,才将手中的画递了过去。
应青录看了他一眼,才将画接过。
他将卷画的细绳打开,拿着画的端便松开了手。画卷随着他的动作向下翻滚而展。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瞬间抬头看向一旁的祁梧栖。
祁梧栖对着他淡淡一笑,然后弯腰将画的另一端轻轻拿起,“你小心一些,这画可是经不起你的粗俗。”
应青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从他的手中接过画的另一端,将画拿到之前取画的地方将它挂回原位。
他盯着画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祁梧栖冷笑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爷的画你也敢随意动刀?”
祁梧栖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让自己还不习惯的长发,“此画是你用来做礼用的,只要你爹喜欢,动了刀又何妨?”
第十一章
画,本是一幅农耕图,由天下闻名的季付所作。季付所作之画即便朝廷的人去求,他若不愿相送也只能无功而返。
季付是一个画痴,他一生作画少说也有上千幅之多,可留下来的却不多。别误会,季付并非已逝之人,他此时还在人世。
既在人世,为什么留下来的画却不多?那是因为大部分的画都被他自己撕毁或者烧毁。
对于一个画痴而言,对于金钱名利的追求可谓是淡薄至极,在他的心中,只有真正懂画之人才可拥有他的作品。
如今的天下,战乱之事处处可见,在这种需要武力的情况下自然是崇武不崇文。再则,做官的追逐名利,做百姓的忙着填饱肚子,商人为人狡诈不得重视,读书之人十年寒窗只读圣贤书,即便出现那些喜爱作画的才子佳人,在季付看来那也只是他们闲暇时用的娱乐和卖弄的手段而已。
在这样的时代像季付这种一生为画而狂的人少之又少。偏偏他这个人心性高傲,外人携带重金来求画,他却宁愿三餐不饱也不愿让自己的画沾了世俗铜臭之气。是而他这一生所做的画,赠送出去的不过七八幅而已,而这些画全由真正懂画惜画之人而得。
他一直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赠送出去的也少,久而久之便放在家中堆积如山。他的画功在增进,画风在改变,当他每每回头再赏自己曾经那些作品,便觉得这里不满那里不如意。因此,他便把那些自己不如意的话一幅幅的毁掉,于是剩下来的自是不多。
应青录去求画,在季付的面前,即便抬出他高贵的身份也是无法得到的。应青录深知这个道理,便隐去自己的身份,在季付家中死皮赖脸的晃荡了一个多月才有幸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