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进屋后,除了最开始观察了几下之外,全程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底下两寸远的方寸之地,似乎要将它看出一朵花儿来。
花厅里,突然间有些冷场。
贾母和贾政、王氏自持身份,贾元春不屑于和贾瑚兄弟二人说话。贾瑚则是无所谓,反正贾母要见他,他人来了,还买一送一的带来了自家的弟弟,你不说,我乐得清静,等时间差不多了,拍拍屁股走人,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贾瑚的算盘打得劈啪响,完全不在意贾母等人有意无意的下马威。他是舒服了,贾母却差点气坏了。
好在场中还有个伶俐人儿,坐在贾母身边的小女孩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着依偎到贾母的身上,说道:“老太太,您还不曾和瑚哥哥介绍我呢,您先前可是答应过凤哥儿了的,可不许反悔哦。”
贾母的脸色总算缓和许多,爱怜的拍拍小姑娘的手,“忘不了,你可是我们家的贵客,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说着,笑眯眯的转头对贾瑚说道,“瑚哥儿,你不认识她,她是你二婶子的娘家侄女儿,小名叫凤哥儿,最是伶俐不过的。你回金陵这些年,凤哥儿经常来我们府上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解解闷儿。回头啊,你可得多多带着她好好的在咱们府上玩一玩。”
王夫人掩唇附和道,“可不是嘛,凤哥儿来了这么多回了,还不曾将咱们府上的景色好好的看过呢。”
原来她就是王熙凤啊!贾瑚心道,的确是八面玲珑,聪明伶俐,只是却是太过了,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悟了卿卿性命”。
“老太太想多了,想来老太太已经忘了,如今孙儿已经十二岁,来年十三了,早就到了要注意男女大防的年岁了,别说是二婶子的侄女儿了,便是自家姐妹也是该避着些的。如今我已经考中了举人,虽说不打算在这两科便下场参加春闱,可有些事儿,也该准备起来了。外祖父曾言,若孙儿能够考中举人,他老人家便会给孙儿找一位当世的大儒来教导。陪客人的事儿,老太太还是另请他人吧。”啧,多好的借口啊,不用白不用啊。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贾母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狠色,到底也不曾再说什么,毕竟贾瑚的理由太过充份了。现在的贾瑚虽然还只是个举人,但是已经算是有了功名了,说起来,比起恩荫为官的贾政,以及靠着大房让出来的名额而进入国子学的贾珠,贾瑚身上的功名,含金量高多了。
“至于琏儿,也七岁了。所谓七岁不同席,咱们这样的人家,该注意到的事情,还是马虎不得的,您说是吗?”就是不知道,这一家子人是想把王熙凤和他凑成对,还是贾琏。
几句话,连消带打,说得贾母和贾政夫妻脸色阴晴不定,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不知礼数吗?这三人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贾母紧紧的攥着手帕,几欲将那条可怜的手帕子给撕了。
过了一会儿,贾母才又说道,“你说的也是,倒是我老人家考虑得不周了。只是委屈了凤丫头了。”
说着,还爱怜的抬手抚摸着王熙凤的头发,满脸可惜。王熙凤也没想到贾瑚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在王家,因为深得王子腾的喜爱,王熙凤是被他充作男孩教养的,这王熙凤性子爽利,口齿伶俐,会奉承人,从王家老太太,到王家的下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在京里,他们这样的人家里,谁不知道王家的凤姐儿是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