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想两边搞平衡是不行的,程墨苦笑道:“师父,弟子怎么会坑您呢?您老从年初至今已大赫天下两次了,这才五月,要到年底,得多少次?把关在牢里的囚犯全都释放出来危害社会,真的好吗?”
什么是危害社会,霍光不懂,程墨的意思他却是懂的。他今年大赫天下两次,没有诸如皇帝登基、生太子之类的大喜事,想大赫,就大赫了。他这不是为皇帝好嘛,每次大赫,百姓们都夸皇帝仁善。
“你小子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可以妄谈朝政了?”霍光训道:“让你陪陛下读书,不是让你陪陛下胡闹,你再对朝政指手划脚,老夫将你禁足三个月。”
禁足就是关小黑屋,这个程墨懂。
霍光这是拿出师父的派头惩戒顽徒了,程墨苦着脸对昭帝道:“陛下,臣帮不你了啦。”
廊下小陆子等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翘起大拇指。殿中两人为争权闹翻,程五郎三言两语间,便把权力之争变成顽劣少年胡闹,这分插科打浑的本事,世所难能啊。
昭帝很讲义气,道:“一切全是朕的主意,霍卿何必怪罪他人?”
门外小陆子等内侍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小陆子更是暗暗祈祷:“老天爷,快保佑陛下别乱说话吧。”
真把霍大将军惹恼了,人家搁挑子不干,朝政可就没人理啦。现在朝堂上可都是霍大将军的人,这些人只听霍大将军的,要是他不干了,这些人要乱起来,国家就乱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小陆子懂,程墨也懂,所以只能等昭帝加冠,霍光自愿交出权力,政权和平交接,安全过度。这也是程墨为什么劝昭帝锻炼好身体、学好知识,并且帮他拉拢人才的原因了。
若没有得用的人,哪怕霍光交出权力,昭帝也玩不转。
可昭帝是皇帝,从他的角度出发,臣强主弱,随时身家性命会不保,整天惶惶不安,这种心情,却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了。因此,他分外迫切想要把权力拿回来。
霍光先对昭帝道:“臣不敢。”再转头对程墨道:“陛下如此护你,你切切不可辜负陛下一片殷殷期盼之心。陛下亲政,你须用心辅佐。”
这话纯粹是表面文章,哪怕没有他叮嘱,昭帝亲政后,也必然重用程墨,程墨也会尽心辅佐。
可昭帝爱听这个,闻言,露出笑容,眼望程墨,仿佛他就要亲政一样。
还有一年多呢,到真举行冠礼、归政的时候再说这话不迟。程墨腹诽,可话不能这样说,要不然就把眼前两人都得罪了。
“臣一定尽心辅佐陛下,孝敬师父。”程墨诚恳无比道。
两方面都顾及到,两人都满意了。
霍光微微颌首,道:“时候不早了,陛下也该用午膳了,臣告退。”
这次大赫,以昭帝胜利告终。昭帝难得赢一次,开心得不得了,道:“卿刚才说的是什么?”
程墨怔了怔,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劝霍光那一段话,趁内侍摆膳,便向他解释一下。
昭帝道:“朕也是这个意思。自古皇帝大赫天下,必有缘故,哪像霍子孟,无缘无故便大赫?”
所以他当不了皇帝。昭帝狠狠地想。
程墨道:“陛下说得是。”
下午的课,昭帝上得特别用心,心情也特别好,放学后,留程墨说了好一会儿话,对亲政以后的日子充满憧憬。直到宫门即将落锁,才放程墨出宫。
夕阳余辉照在台阶上,洒在庞赞的脸上,见程墨回来,他站了起来,道:“五郎回来了?”这语气,听着倒像程墨的兄长,见幼弟回来,亲切他打招呼似的。
程墨很不乐意,道:“武成侯,你天天在我府门前坐,又有什么用?我帮不了你。”
被架回府第二天开始,庞赞便开始每天辰时到程府门前静坐,狗子要关府门才回去。他堂堂一位侯爷,程墨总不好刻薄他,虽没请他进府,到饭点,还是让狗子端了菜肴出来请他食用,午膳、晚膳还有一小坛酒。
庞赞吃了两次,对程府厨子的手艺赞不绝口,从狗子那里确定程府一日吃三餐后,便开始点餐了。
这半个月来,他把厨子的手艺尝了大半。
吃饭是小事,他天天跑家门口坐着,却是不行。程墨劝道:“你应该进宫求陛下,请陛下为你做主,跑我这里完全找错人了嘛。”
老实人认死理,庞赞道:“满京城只有你不怕得罪霍大将军的家奴,我不找你找谁?”
“你若知道我下午在宫中受霍大将军好一通通训,便不会这样说了。”程墨叹气。
庞赞鄙视道:“只是挨训?你可知道多少人因为无意间得罪霍大将军的家奴而被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挨一顿训算什么!多少人要挨训而不可得呢。”
他说的是实情,程墨一时无言以对。
“我就在你府门口坐着,哪天我投靠你的风声传到霍大将军耳中,我便安全了。”庞赞得意洋洋道。
他打的便是把自己变成程墨朋友的主意,出入程墨府邸的事传扬开去,哪怕程墨不接纳,霍光的奴才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这样他暂时就安全了。等哪天时机来了,他一定为扳倒霍光出力。
“若传出你只在府门口坐,又什么用?”程墨无语。
庞赞道:“那我不管。送礼你不收,我只好用这笨办法了。”
他不愧老实人之名,想什么,要干什么,一概告诉你,然后不管你反对还是赞成,他一条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