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东西,就是想掩藏,也掩藏不住,例如气质。程墨话不多,可上位者的气度威压,却让周征不得不信,眼前之人,确实是北安王。
他屁股沾着半边椅子坐了,谄媚地笑着,道:“王爷刚到扬州,想必没有游览过扬州的景色,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下官为向导,陪王爷游玩几处美景,还请王爷赏脸。”
前世程墨多次到扬州,只是不知两千年前的扬州是什么样子。既然周征想绊住他,他乐得配合,于是道:“有劳了。”
周征腹诽,这位北安王心机深得很哪,滴水不露,他想传递好意,也办不到。他生怕程墨以夜深为由送客,赶紧道:“明天卯时,下官前来候王爷大驾。下官失察,不知家奴绿豆横行不法,下官这就处罚他。”
他想揭过刚才的过节,毕竟绿豆让这位大人物不快,以致身边的侍卫出手教训,并把他叫过来。只有揭过过节,才能讨好这位大人物。同时,他也有些窃喜,没想到从京城来的是北安王,他在京中的心腹传回消息,北安王闭门谢客多日。难怪闭门谢客,原来不在京中,四处游玩。
权倾朝野的霍大将军已经退隐,朝中当属北安王最是炙手可热,哪怕他远离朝堂,皇帝也不会忘了他。如果能趁机搭上北安王这条线,可不比搭上霍大将军差。霍大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废立皇帝跟玩儿似的人物,是他能搭上的吗?北安王就不同了,他年轻,易受诱惑,崛起太快,定然难以把持。
周征脑中念头急转,唇边不自禁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回去得好好安排一下,和北安王搭上关系。
他正想得高兴,冷不防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的家奴确实跋扈了些,好好管教吧。送客。”
“啊?王爷,下官该死……”周征急忙道,想争取继续留下的机会,只有多和程墨呆在一起,多说话,才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程墨的喜好,明天一起游玩时,才好对症下药,成为这位大人物的心腹。
程墨道:“黑子,送客。”
黑子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吩咐,走了进来,道:“周大人,请吧。”
“王爷……”周征很为难的样子,站了起来,道:“下官这就让翡翠居的厨子送些点心过来,王爷在这里一切花费,记在下官帐上,由下官私人掏腰包,还望王爷给下官机会。”
他特别说明,是他私人掏腰包,讨好意味浓厚,可惜程墨依然不为所动,淡淡道:“这点花费,本王还是付得起的,就不劳周大人费心了。”
周征想打自己一巴掌,太不会说话了,可同时无力感深深袭来,他对这位北安王的喜好,真的一无所知啊。满京城都在传他突然戒赌,突然发迹,飞黄腾达,娶得美人归的事迹,可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周征在京中的心腹着实搜集了一些信息,可大抵离不开这个范围。
突然,周征心中一动,这位北安王年纪虽轻,娇妻美妾可着实不少,听说有一个小妾出自松竹馆,是花魁,又娶了有冰山美人之称的霍夫人,这位霍夫人可了不起,差点就成为当今皇后了,最后竟然为了他,放弃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这里想得两眼放光,黑子却直皱眉头,提高声音道:“周大人,请吧。”
一扇门好象打开了,周征觉得找到方向,一个计划慢慢在脑中形成。他朝程墨行礼,道:“下官告辞。”
程墨点了点头,并没起身。黑子送他到门口,他还想和黑子打好关系,没想黑子返身入内,留给他一个笔直的背影。
程墨住的丙字号在三楼,是翡翠居最好、最贵的房间之一,这里跟甲字号、乙字号的装修摆设风格不同,可同样极为奢华,差别只有一点,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后园一角池水,而不是另外两间房,能一览全池。
翡翠居的房价贵得吓人,不是豪富哪里住得起?而三楼更是贵宾房,相当于现代的总统套房,一般豪富可不敢随便住这间房。因而,楼下闹得鸡飞狗跳,三楼还是静悄悄的,因为,甲字号、乙字号两间房,长期为周征所留。
白华站在三楼楼梯口探头探脑,剧情急转直下,实是大出他的意料,丙字号房的住客到底什么来头?
他正好奇,突见周征唇边含笑,快步走来,赶紧迎上去行礼,周征眼角瞧都没瞧他,直直过去了。到了楼下,先狠狠扇绿豆一巴掌,再踹上一脚,喝道:“把这蠢货拿下,填屎坑。”
绿豆大惊,道:“阿郎饶命,阿郎饶命,小的做错了什么?”
两个家丁上来拿住绿豆,绿豆不敢挣扎,只是哀求:“阿郎,奴才十三岁跟了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阿郎饶了奴才一命,奴才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服侍您。”
周征脚步一顿,他手下心腹不少,只有绿豆最懂他的心意,若没有绿豆,谁于无声中领会他的意图?谁为他办那些肮脏事?他道:“活罪可免,死罪难饶,打三十棍。”
亲手把四五人活活淹死在屎坑中,最近差点淹死的一个,倒霉鬼周进还半死不活在地牢中苟延残喘呢,绿豆一想到要步周进的后尘,比他先一步到阎王殿报告,魂都没了。只要能活,打三十棍算什么,总好过死后浑身散发恶臭,被人像拖死狗似的扔到荒山野岭。
楼下,绿豆屁股开花,惨叫声在翡翠居回荡,深夜听来让人毛骨悚然。白华更加心惊,周州牧牺牲心腹,是向丙字号的客人投诚吗?
他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