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回应着对方唇舌间的动作。西门吹雪近在咫尺的眼眸墨黑如一泓深潭,望过来的时候,颜色便深得几乎要将他缠裹溺沉进去。明明同样是男子并不柔软的双唇,甚至彼此都还带着丝寒意,然而一旦触碰在一起,就会逐渐变得温热起来……
暖了他,亦暖了,他。
是何时来到榻前的,两人都已记不得,床上的几只暖手烘炉被推到一边,原本躺在褥间的白貂亦从榻上跳下,在床脚的燃香小鼎旁边重新蜷伏下来。
檀香在炉内燃烧,轻烟自镂刻的孔洞中袅袅溢散开去,墙边烧着木炭的铜鼎里,现出火光彤彤的橘红颜色,能清楚地感受到,热度在室中弥布的丝丝温暖……
迅速涌起的情潮让西门吹雪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掺杂了几分讶异的暗色。仅仅是相拥着亲吻而已,自己竟便如此轻易地,情动起来--
身下是男人修长挺拔的躯体,只是覆在上面与之轻缓地唇舌相缠,脑海中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一夜曾经从对方身上得到的,无法言说的极乐体会……
--激烈,迫切,炽热,仿佛连灵魂都要燃烧殆尽的,血肉相融的缠绵……
眸底渐渐浮现出氤暗气息,一向冷冽无波的眼神,此刻却已好似渊洋,一点一滴地深沉起来--
然而手指刚刚下意识地探上男人腰间的系带,想要扯开那白色的长绦,却不知为何在下一刻,忽然停住。
--沉重艰难的粗喘,低哑痛楚的闷哼,还有事后白色衾褥上那刺目的,大片血迹……
原本热情的唇舌忽变得凝滞下来。叶孤城略略有些疑惑,既而想到对方或许是因为昨日助他行功损耗巨大,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而有些疲累的缘故,于是便最后在那薄唇上吻了一吻,就欲结束眼下的亲昵。
双唇离分。西门吹雪深深看了下方的男子一眼,然后自榻上坐起,伸手挑开银质的挂钩,将锦帐放下。
叶孤城看着他解衣上榻,身体面向床内侧卧而眠,心道对方大概确是有些劳顿,于是就起身去窗边收拾了残棋,又看看时辰尚且不算晚,便披了外衣,去书房处理昨日剩下的几叠文书。
直至月挂中天,城中事物都已翻阅批览完毕,叶孤城方推开眼前一堆文书,从椅上起了身。
雪还在下,夹杂着一丝凉风,吹开了他披散的长发,将已经变成鹅毛大小的雪花轻轻覆在男人的衣间,亦有一部分消融在露于外面的脸庞和颈上。
推开门,骤暖的热度和房外的寒凉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叶孤城进了屋,脱去外衣,方欲走近榻前上床休息,却忽想起西门吹雪正睡在里面,自己刚从外头回来,周身不免冰寒,于是就暂时并不去睡,只站在墙角燃着木炭的铜鼎旁烤了一阵火,待身上渐渐有了温度,这才走至床边除去罩衫,然后揭开了帐幔。
锦被掀起了一角,随即有一个熟悉的身躯亦侧身躺了进来。西门吹雪并没有睡着,墨色的眼微微启开,感觉到那人呼吸间的吐息拂在了自己的发上,就仿佛带起了一丝暖意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