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地看着他,而他却根本不看她,目光只停在怀里的那把剑上。她从小被师父疼着,宠着,没人逆着她的意思,也没有任何人像眼前这个男孩那样,对她视若无睹。
于是她莫名地,就生出一丝恼怒来。
然后她听见师父说,柯儿,以后,他就是你师兄。
也就是那一天,她记住了这个名字,西门吹雪。
“师父总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有资质习剑的人,无论什么招式武功,你看一遍就能记住,你就是剑,剑就是你……”
她轻笑着,“你刚来的时候我很讨厌你,因为一向最疼我的师父自从你来了,就把至少一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你身上,我又是嫉妒,又是生气--”
男人或许是想起曾经那严厉得近乎苛酷的教诲,亦或是一张总保持着肃穆神情的苍老面容,于是眼底的冷峻就似乎沉了沉,但仍是不曾言语。纳兰涟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袖中露出的白皙手掌,精心修剪的指甲上,涂着朱红的艳丽寇丹。
后来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敌视他,开始慢慢试着向这个眼神冷漠的男孩靠近,开始跟在他后面一起练剑,开始叫他师兄,开始喜欢远远地看着他用一块雪白的丝绢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柄甚至和他一样高的长剑……
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有的,只是那冰冷的剑而已。
他是无情的,可她总还是,不甘心,放不下。
“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除了,你。”纳兰涟柯看着身旁的男人,眼神柔和得如同三月的春水。“师兄,你心中除剑道外,难道真的就再无他物,容不下一丁点儿情意?”
她没有指望他会回答,但他却竟然出乎意料的,开了口。
“有。”男人只说了一个字,随即,又闭口不语。
--有,当然有。
在此之前,他的世界只有两种颜色,红的是剑尖滴落的血,白的是雪,是枝头的梅。
然而一切却从遇见那个人后,逐渐改变。
他开始能够看到日出日落,开始能够看到碧海晴天,开始能够看到湖光秀色,开始能够看到花好月圆。
--开始把一抹白,深深留驻在心间……
纳兰涟柯怔了一瞬,既而下意识地,惊喜地抬起头。可下一刻她的心便骤然冰冷得连手足都似乎麻木起来,因为她从男人那漆黑的眼底分明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松融,是她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神情,也是她一直渴望见到的神情,可此刻那里面仍是如同从前一般,没有映出她的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既然动了情,又怎么可能,不是她!
这世上如果真有人能在这个男人的心里留下一处位置,那就必然应该是她,纳兰涟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