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黎吃了一惊,忙去看走在自己前面的何寄安,可惜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也看不出他现在什么心思。
他们三人都将近而立之年,也是该早些成家,何老太爷盼重孙盼了好久,还常常打电话跟婆婆说起。
心里这么想着,严黎进了书房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点不敢马虎。亲手取了刚才入关的翡翠编钟和金佛头,捧到老太爷眼前让他细细观赏。
何老太爷只把那金佛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然后吩咐衡叔道:“你把这个收好,给严小姐送去。”
衡叔轻声答应了,弯着腰问:“老爷子还有什么吩咐?”
何老太爷只摆摆手,让他退出去。衡叔就又弯了弯腰,对何寄安和严黎点了点头,封好金佛头双手捧着出了书房。
严小姐就是严黎的婆婆,娘家姓严,死了夫婿后索性去了夫姓,连外孙严黎也改为跟自己姓。婆婆一生敬佛礼佛,吃了大半辈子的斋,现如今也不肯住在大都市里,偏要去里h城三百公里的小镇上养老,身边只带了一个伺候了她几十年的老妈妈一起。
衡叔出了书房,随手把房门带紧。“咔哒”一声脆响,不知怎么让严黎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书房都有种山雨欲来之势。
何老太爷扶着拐杖站起来,踱着老式绅士的优雅步子,慢慢走到站得笔直的何寄安面前。
严黎心道不好,看见何老太爷抬起一只手,身体比头脑动得更快,正想挡到何寄安身前,右手却被人死死握住了,让他不敢再动。
“啪”一声脆响,何寄安整个头都被打得偏向一边,他却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严黎被他拉住的手紧握成拳,捏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等他偷眼看到何寄安本来白皙的一边脸颊肿起一寸多高,心里一痛,那拳头就不由自主的又紧握起来。
何老太爷年纪虽大,气势却依旧惊人,不慌不忙的掀起眼皮子看了看严黎紧紧握起来的拳头,慢慢抬起手,又给了何寄安一记耳光。
两巴掌打在同一个地方,下手也用了全力,何寄安一边嘴角破了皮,渗出几点血丝,简直让严黎不敢再看。
“严九,你要仔细。”何老太爷像是累了,终于坐回到他的太师椅上,慢慢地扔出一句话。
何寄安这时才放开被他捉住的严黎的手,严黎全身绷得死紧,忍了又忍,才强迫自己稍微放松下来。
“寄安是我的孙子,他做错了事,我可以打他。”何老太爷缓慢却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严小姐不在,我也不好代她管教你,你自己要多加反省。”
“是。”严黎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又是生气,又是惶然。
每次何寄安酒后发疯,何老太爷都要亲手管教,但当着他的面打他,这却是第一次。碍着婆婆的面子,何老太爷虽然对他严厉,却从来没说过什么重话,这次放话让他自己反省,已经是最严重的一次。
“好了,都出去吧。”何老太爷像是累极,开口说,“让阿衡进来吧。”
整个过程何寄安一言未发,此时也依旧沉默,严黎只能跟着他一同退出书房。
出了书房,衡叔果然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等着,见何寄安出来头也没抬,稍微弯了弯腰就进去。
宴客厅里何家其他人早就走光了,只有何寄祥还坐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椅中喝茶。其他佣人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严黎只能自己去厨房找了一桶冰块,送到何寄安房间里。
他却不敢多待,将冰桶放好,说了句“你一定要敷着脸,明天还要见人”就出去了。
翘着二郎腿喝茶的何二少见他终于下了楼,就安慰似的展颜笑道:“要不要去金爵散散心?”
严黎摇摇头,心情有些低落,也不大想说话。
何寄祥见状也不再勉强,收敛了笑容低声说:“我陪你出去走走?”
严黎不好一再拒绝他,只得允了,何二少就没开车,跟他一起在主宅边上的一片小树林子里散步。
何家主宅不大,只有一栋宅子,不过两层,现在只住着何老太爷,何家第二代和第三代虽没分家,却都在h城有自己的住处。主宅只留了何家长子和长孙的房间,其他人连过夜的资格也没有。主宅闹中取静,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都是政府特地划出来的城市公园,虽然不收门票,但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因此几乎相当于何家的私园了。
何寄祥和严黎顺着小树林里鹅暖石小路慢慢走,时光静怡,晚风舒爽,走了一会儿,严黎就渐渐淡定下来。
“老爷子,常常这么打你大哥?”严黎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何寄安从小就听话上进,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何老太爷满意,除了有些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实在寻不出什么错处,所以小时候严黎就没见过他挨打。倒是何二少,打小顽皮,性格也过于外向,常常与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上学时一个学校的世家子弟没被他打过的数不出来几个,因此何家最常挨老爷子教训的必然是他。
何寄祥听他这么问,摸着鼻子笑起来:“说来到奇怪,我是被爷爷打大的,现在长大了,倒从没对我动过手。反而是大哥,爷爷常说他生就一身反骨,自从那次被爷爷用马鞭子抽的三天下不了床,每一两年总要吃点苦头的。”
何寄祥说的那次,自然就是严黎对何寄安表白后,何大少被何老太爷关了一整晚书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