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番深情,一直长埋心底。
临走时,茶水已经凉透。茶叶挤在拥挤的杯底,无神地仰望杯口。
她感慨地说:“我们是两个太相同的人,所以,可能不适合做恋人。但是,我们是朋友。我不跟丈夫讲的话会跟你讲,我的秘密会跟你分享。你就像另一个我。这种关系比任何感情都牢固,谁也不能介入,谁也无法割断。”
在旁人看来,这听起来或许有些自私:用不能给付的感情,无耻地安慰另一个人。
或许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这番看似有情的话,却把一个男人狠狠捆绑了一生。
爱是罪,是孽,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
当时,他听到这话,只觉得死而无憾了。
☆、口角
天灰蒙蒙的,办公室里提早亮起了灯。
柏原看着手中的上季度资金进出报表,来回检查了好几遍,没发现自己做的这块有问题。
怪就怪在,主任交给他的资料中,有几笔蹊跷的资金流入,都由同个公司打过来。而关于这些资金流向的明细表单却一概找不到。
他带着疑惑去请示主任。主任的脸瞬间跟外面的天空一样,含糊不清:“你先忙别的吧,我会查清楚。”
他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下班后,透过大厅的玻璃幕墙,看到很多记者围堵在门口,正跟保安激烈交涉。录音事件还在发酵,每天都有媒体上门,上演围追堵截的闹剧。他转而从后门出去,随即看到云修跟着出来。
后门也有记者,兄弟俩飞快地从边门出去,躲到墙边的一个广告牌后,匆匆下到地下车库。
“你觉得,那事是真的吗?”云修用手指戳着掌心,看柏原发动车子。
哥哥想着报表的事,过一会才问:“嗯?”
“就现在这事啊!我听了录音,觉得像爸爸的声音。”
柏原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也能造假。别信记者的话。”
“录音中明明没有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说就是周涵呢?”
柏原打卡后,把车开出去:“所以才说那些人造假么,知道爸爸跟他有纠葛,才扯过来说事。”
他嘴上这么说,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记者被打的情形。
“周涵到底是谁啊?以前的员工?”
柏原把车开上二环主路,说:“你还真是好奇宝宝。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原来的股东,后来死了。”
云修不再询问。
经过佳琪公司附近,柏原继续开。佳琪毕业后在一家旅游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很有规律。
“我以为你特意从这里走,是要来接她下班。”
“她自己有车,干嘛用我?”然后看着弟弟,“你也是,非要我当你司机。”
“谁叫你开车水平高呢?”
“你就哄我给你服务吧!”柏原想起什么,等待红灯时,又问,“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听谁说的?”明显他表情变化了。
“那是有还是没有?”
云修低着头:“不知道。”
信号灯变绿了,后边的车一个劲地按喇叭催促。
柏原扶着方向盘却不肯走了:“什么叫不知道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算有吧。”
喇叭继续叫,柏原朝后怒视一眼,把车开走。他的脸色变得暗沉,继续追问:“是不是同学?那个瘦得像猴一样的女孩?”
云修感觉这话带着侮辱,正色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柏原没打算收回这话,只冷冷地说:“这种人不适合你,早点放弃吧。”
“给个像样点的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跟你不配。”
“那佳琪呢?我还说她没脑子,又自以为是呢!你自己女朋友,也是同学,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他说着说着来了气,“我就喜欢她那样的,怎么了?”
柏原猛一个急刹,直接把车停在路边。天空愈加灰暗,云块浮在低空,互相纠缠,像要下雨的势头。
“听说那女孩很阴郁,跟谁都处不好。我担心……”
云修看着他:“也就是说,你早打听过了,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来问我?”
柏原不语。一星期前,他看到云修在路口跟那女孩讲话。旁边的佳琪长吸一口气:“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吧?”
他自觉多看了那女孩几眼:“怎么可能?”
柏原虽然认为他俩对女孩都没什么见解,但以正常的眼光,以云修挑衣服、挑鞋子的难搞劲,都不可能看上这种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