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认真地听着。
“可怜甲科那么多寒生想攀上马文才,各个谄媚的很,此番见到你和他能共进同出,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小心点吧!”
“我省得。”
梁山伯点点头。“其实也只是交易罢了,我愿意帮他在会稽学馆过的更加顺遂,他日后会帮我一个小忙。”
傅歧怔了怔后,立刻意会:“你还没放弃调查那件事?”
梁山伯沉默了一瞬,缓缓点头。
“家父水性极佳,又熟悉山阴的地势,怎么会因为赈灾落入江中淹死?当年那么多衙役皂隶众口一词是家父自己掉下去的,可既然如此,为何之后又纷纷离开故土,远走他乡?家父死后,为何我家三番四次有人纵火,烧的片纸不存?家父当年调查的到底是什么,他们要找到的是什么?”
梁山伯表情越来越是冷酷。
“我如今地位卑微,根本没有办法调阅过去的卷宗,更没办法调查那些皂隶衙役的下落,可我当年便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来历都记在了心里。日后只要有机会,只要能找到一个,就能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即便因明经而‘除吏’,和高门一般可以二十岁出仕,起家官也最多只是个下县的县令,要熬到御史之位,至少要等十年。就算有了机遇能入京,等十年之后熬到侍御使,你恐怕都过了不惑之年,当年的皂隶衙役说不得都不在人间了,如何追查?”
傅歧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你有大才,你父亲当不将这些阴私之事告诉你的家人,就是怕你们被牵扯进去。如今你已经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孩子了,何苦非要再陷进去自找麻烦?这天高地阔,哪里不能让你施展抱负?”
“所以,我才交好马文才啊。”
即便说起自己的“私心”,梁山伯的神色依旧坦荡如常,“他是高门,起家不低,日后说不得便是‘天子门生’,他的一句承诺,抵得上我几十年经营,和那个比起来,我如今低一低头又算什么?马文才是君子,之前虽有误会,可后来从未真正折辱过我、”
“说起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那天去要去祝英台住,吵成那样?”傅歧好奇地眨巴着眼睛:“说说呗?”
梁山伯眼神一闪,脑中又浮现出祝英台挥就书墙、掷笔大笑的那一幕。
他摇摇头,语气低落。
“不能说。”
“好吧好吧,你们一个两个都神神秘秘的,就连祝英台似乎都有秘密,一读雅言就笑成那样。”
傅歧叽叽咕咕:“别以为我不知道,徐之敬突然去救人了也是你们搞出来的,刘有助养在馆主小院里,怎么突然到处都知道他被神医救了?你们两个,贼精!”
梁山伯并不否认,只是轻笑。
“梁山伯,如果你要追查当年的真相,这路真不好走。家父当年听说你父亲的事情还特意去过一趟山阴县,最后什么都没说的回来了,可见牵扯巨大。若其中真有蹊跷,你的仇人便非富即贵,否则不可能让这么多人纷纷离开故土,马文才的建议没错,你须要练好身子骨。”
傅歧神色认真至极:“我家从小就打熬我们的筋骨,即便被人笑话‘将种’也在所不惜,就是因为这世道太乱,即便是握有部曲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安全,人总有落单之时。”
梁山伯叹了口气。
他明明也是身高七尺的堂堂男儿,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身子虚弱?
尤其是马文才,还经常一语双关,似乎觉得他随时可能吐血三升死过去。他又不是卫玠、潘安之流,从小也耕地劈柴,哪里就弱成这样?
至少他还没和甲馆不少涂脂抹粉,出入被人搀扶的士子一般吧?
难道不学武艺,就是弱质之躯?
那满学馆全是弱质之流了。
傅歧见梁山伯叹气,还以为他是不愿锻炼身体,神色焦急地说:“你别觉得我危言耸听,有些人下黑手你根本防不胜防。如果是我和马文才这样的高门子弟,出入至少七八个随从,你看马文才身边那四个练家子,轻易不会让人得了马文才的便宜。”
“我现在虽被召回了家人,以前伺候的侍从也都是家中武士家将,就连褚向那个被家中排挤的小可怜都带着两个武士,徐之敬还有刀兵护卫,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不学点骑射怎么行?”
他顿了顿,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说着:“如今馆中请的骑射先生是真正有本事的,虽不知骑术如何,可箭术不弱,尤其是一身护身功夫,比我傅家家学还要厉害,你要能得了他的好处学会一两手防身功夫,别的不说,下黑手的肯定得不了你的便宜。”
梁山伯和傅歧认识多年,知道他拳脚上从来不服任何人,就连马文才跟他打的难分难舍他也说是自己为了照顾他情绪让着他,可他现在却夸那骑射先生的护身功夫比他傅家绝学还强?
想起那一直冷着脸的骑射先生,梁山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那个姚参军,真有这么厉害?”
傅歧想起自己不知怎么就被他摔了个大马趴,忍不住眉头直跳,严肃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小气不教你我家的武艺,我家的本事是童子功,得从小打熬身体,你现在年纪太大,筋骨已经不行了。但战场上杀人的本事,和我们平时练武的本事是不一样的。他的武艺走的是实用一路,讲究一击毙敌,绝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功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