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盛文郁这话,张世华却是摇了摇头问道:“盛公,汉末黄巾如何、唐末黄巢又如何?古有言:‘千乘之国,尚不可亡与一役。. ’更可况元蒙这样拥地万里,带甲百万的大国呢?”
“如此大国,想要一役便将其鲸吞,实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刘元帅此次北伐,所依仗者,不过就是韩兀奴罕那一支身处河北之地的乌合孤军。但这样的一支孤军,在元蒙鞑子的重重包围之下,无异于是无根浮萍,又怎么可以拿来作为依仗呢?”
“所以,我反对元帅北伐,非是我胆小甚微,实是时机未到、不可为之啊!”
“这个……张将军所言却也有道理,那张将军您以为我军现如今应该怎么做,才方为最好呢?”听到张世华这样一番话,隐隐有些赞同张世华所言的盛文郁却也不由对张世华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而张世华听到盛文郁这样问,再看了盛文郁一眼之后,却也是朗声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且最为稳妥的办法,那就是趁着元蒙朝廷新败之际,重新夺回那些个属于我们的地盘。”
“将这个整个淮泗之地,都牢牢的抓在我军的手中。并在之后,尽快南下渡江,夺取江南膏腴之地。江南之地,乃是天下粮仓、赋税重地,不但元大都要借漕运之力仰食于此,就连元蒙朝廷养兵所用之赋税,亦要依仗江南供养。”
“若我军能拿下江南,无异于占据了元蒙朝廷的心腹,捏住了元蒙朝廷的喉咙。那时我军再以江南之粮税,养我之精卒,到那时我军方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到时,纵哪怕我等不能北上实现驱逐鞑虏、兴复中华的伟业,也可借长江天险,与元蒙鞑虏划江而治、分庭抗礼。所以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刘元帅为何要放着如此宝地不取,而是要北上去啃那些没有什么油水的硬骨头呢?”
然而听到张世华说出这样一番话,盛文郁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副遇见知己的样子,不过这种遇到知己的欢喜表情还没维持多久,盛文郁的脸庞就被落寞而笼罩。
“哎!”盛文郁先是一声长叹,而在长叹之后,盛文郁看着张世华却也不由无比落寞的摇头道:“实不瞒将军,将军所言之计,其实我一早便向元帅提过。”
“毕竟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江南人,军中又有谁会比我更加了解江南的富庶,也又有谁会比我更加想回到江南呢?可是,每当我向元帅大人提出南下江南的方案时,却又都毫无意外的被元帅大人拒绝否定。”
“毕竟元帅大人是颍州人不说,咱们军中的将官和士卒们,也大都是江北人士。‘人离乡贱,故土难分’起兵聚义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又有那个会愿意抛家舍业,去哪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江南呢?”
说完这话,盛文郁便也不由有声一声长叹。
而张世华听到盛文郁这样的一番话,却也不由跟着盛文郁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错,盛文郁说的没错,不愿意去陌生的地方冒险,其实是所有农民军都有的缺点。毕竟在交通极不达古代,一个普通的农民百姓,他这一辈子所生活的圈子,不过也就是用脚走一天,方圆几十里罢了。
这就拿张世华他麾下的巡检司士卒举个例子吧,这些个巡检司士卒,再没有跟张世华起义之前,他们所去过最远的地方,便就是那小小的太和xan城。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讲,这方圆几十里的小小土地,其实就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故而在这些人的眼中什么江南了、河北了,那简直就像是后世的时候,站在地球说火星一般,都是他们做梦都没有去过的地方。想一想,不久前就连张世华带兵去紧挨着汝宁府的南阳府,张世华的麾下尚且出现了上百不愿和张世华同去的逃卒,就更不要说让这些人去千里之外的江南了。
别的不说,单说张世华自己。其实就连张世华自己都清楚。如果他现在下令,要让麾下的万余士卒舍弃掉南阳府的地盘,和他去江南抢地盘。那估计还不等到江南,他麾下的那些个士卒就能跑掉一半。
就算是到了江南,逢年过节,在一思念家中的亲人,估计还能再跑一半。毕竟在这些人想来,自己现在在故乡展的好好的,吃饱了撑的要去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展啊!
所以对于这一点,张世华自己也感到及其无奈。毕竟他手下的那些个士卒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又不是什么傀儡宠物,张世华这个将军也不可违背这些人的意愿。因为没有这些人,就自然也不会有张世华。
故而,在听到盛文郁这样的一番诉苦之言之后,张世华也只得是一声长叹。
“既如此,末将也没甚好办法。毕竟士卒也是人,思乡之情人皆有之。所以此次只能向上天祈求,愿刘元帅的办法一切顺利安好了。”心中无奈之下,张世华便也知道对盛文郁如此道。
而听到张世华这般说,盛文郁也只得苦笑的对着张世华抱了抱拳,做了一个揖礼,并说道:“既如此,那我在此也只能祝张将军您,一路顺风了。”
“盛公保重,末将去也!”听到盛文郁这话,张世华抱拳回礼之后,便也翻身上马,在盛文郁的目送之下,向北方行去。
……
因为这一次张世华他们没有了车马粮队的拖累,所以行军度比来时快了不少,故而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张世华他们便也回到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