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玄勇战木青龙,身法之变幻莫测,剑法之奥妙无穷,内息之雄浑霸道,可谓当世罕见。若是有第二人在场,定会为木青龙捏一把汗,面对这样的高手,这样的剑法,将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木青龙却如一尊泥塑,站在那里竟未挪动一步,双肩也未动一分,仅是以肘为支点,手腕为要,轻描淡写地挥洒剑气。他那副模样实在太随意,铩羽在剑气之下一次,陈清玄的心便沉一分。虽然银剑越战越勇,但他只是与之凭空交战,无法近得了他的身。
陈清玄一张脸阴沉得可怕,银剑迅捷地在手中翻飞,好似握着两道光,极尽变化之妙,只要木青龙稍有懈怠,银剑就会刺入他的中门,带起一串血花。陈清玄自然无法如愿,所有的精妙最终都变得笨拙。
他不信邪,浑身气机一凝,身法也缓慢许多,意落入心中,心遨游丹田,银剑同身体相合,融为一体。剑者的意志、心境,在此刻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银剑在此刻发生了变化,不似方才的钻心刺骨。
银剑之间,凝聚着一股惊人的剑势,冬日的寒意更盛了。他四周的枯草、石砾被无形的力量碾压,化作齑粉。气、意以及自然之势都作用在那一对银剑之上,陈清玄在这一刻恍似成为一尊剑魔。
他所有的精气神都达到巅峰状态,银剑向前压下,那股剑势如碎山毁岳一般,狂压木青龙。龙门掌门目光微闪,蓬莱的武学果然冠绝天下,中土又能找出几人。他身体里陡然破出一道冲霄的剑意,他袍袖一挥,剑气如雨幕,无处不在,不孔不入。
陈清玄的剑势顿时一弱,他硬憋着一口气,忍耐着心中的寒冷,生生冲破剑气,刹那就到了木青龙的眼前。木青龙但笑不语,剑指倏然而出,点在剑势最盛之处,完全不顾及血肉之躯被剑势绞碎。
那是怎样令人惊叹的剑指,蕴含着秘魔般的力量,云淡风轻的一击,势在必得的一击,剑势盛极而衰,仅剩下一对在风中摇曳的银剑。木青龙望着陈清玄惊怔的神色,平和道:“靠近我,只会更危险。”
他紧跟着挥出一掌,向陈清玄随意压去,这一掌犹如夜幕笼盖四野,星海之光皆为剑气。陈清玄从未如此之近置身在这样的招式之下,那万千的剑气似要将自己刺个千疮百孔。他呼吸一滞,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攥紧,此刻他只有本能地挥剑。
银剑几乎要脱手而出,他死死握住剑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手中的剑才是踏实的,别的他也顾不上了。银剑展现了疯狂的锋锐,毒蛇露出它的尖牙,陈清玄在漫天的剑影中撕开了一条缺口,退避到安全的距离,显得有些狼狈。
只有傻瓜才会想靠近木青龙,陈清玄的傲气终是被击散,他尴尬地握剑戒备。银剑暗淡了光华,锋芒毕露的剑招也变得钝拙,他慢慢垂下了剑尖。他认识到自己与木青龙的差距,不过心中仍然存了一份傲气,相对于蓬莱这弹丸之地,中土幅员辽阔,难免会出一两个异人。
龙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门派?已然力压中土武林的张元宗,几乎是江湖最强的木青龙,还有那游戏风尘的莫子虚和弃徒朱浩昌,皆不是碌碌无为之辈。龙门虽人微,却个个惊艳当世,几欲与蓬莱比肩。
陈清玄神思回归,不由又生出侥幸的意味,暗叹:幸好,幸好。他冷冷道:“我承认在剑道上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胜负未明,尘埃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木青龙含笑道:“老朽也想试试吞灵蛊有何神异之处?”
方才吞灵蛊藏在衣襟内,此时受主人心意爬了出来。阴阳双蛊形容如出一辙,在陈清玄的灰衣上龙盘虎踞。也不见陈清玄如何施为,忽然从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空中出现昆虫飞舞的身影,地上布满了各种爬虫。
冬日里的崂山,不似温暖的苗疆,很多毒物抗不过自然本性,需要进行冬眠,但是被吞灵蛊召唤的毒物依然不少。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团团围向木青龙,甚至还能瞧见几条毒蛇,几只毒蛛。
木青龙剑气外放,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试探。”剑气过处,尽是一片死尸,剩下的毒物纷纷辟易,不敢靠近丈内。吞灵蛊的王者威压散发,依旧有络绎不绝的毒物汇聚于此,乌压压的一片围困着木青龙,腥热之气翻卷不息。
然后,陈清玄露出邪异的笑容,吞灵蛊默然张口。万千毒物一阵骚乱,但是它们不得令皆不敢擅自离去。木青龙霎然感觉无形中有什么东西钻入自己的身体里,浑身的剑气陡然一弱,周围的毒物顿时缩小到三尺的范围内。
木青龙满眼白茫茫的一片,四面八方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双脚都似乎踩在云团之上。他冷静的目光逡巡片刻,然后凝视着自己的手掌,那是一双小儿的手,刹那间他回到了小时候。
“你幼时困苦,正合乾卦的象辞:潜龙勿用,无需妄自菲薄。你本姓木,木主仁,其性直,有恻隐之心,质朴无伪,你本性亦如此,所以我才会看中你。东方属木,又以青龙为灵,我便重新为你取名木青龙,望你来日有飞龙在天之时。”
不知何时,木青龙右侧冒出来一位清俊的中年男子,望着白雾兀自说道。木青龙脱口道:“师父……”他心跟明镜似的,几十年的记忆提醒着他,一切都是假象,可是自师父去后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