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忙紧闭双眼,面含悲色,诵道:“阿弥陀佛。”柳月天只觉万剑射来,避无可避,飞天剑就这样直直透胸而过,他心中顿时一片冰冷。张元宗回首微笑道:“大师勿慌,在下既已言明不取人性命,自不会食言而肥。只不过今夜若谁出手,也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柳月天颤颤巍巍,目眦欲裂,胸口似乎破出了一个窟窿,钻心的痛楚疼得他冷汗直流。飞天剑触目惊心地插在他的胸口,还在一阵摇晃,众人不由浑身发寒。张元宗却不以为意,他自是知道自己出手的轻重,此招虽然令人骇惧,但是飞天剑只是从肺叶的空隙中穿过,于性命无甚大碍。
接着,他瞥了一眼丹阳派的掌门石正阳,笑意清扬。魁梧的石正阳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恶寒,丹阳派的弟子见状纷纷涌上,护着自家的掌门。张元宗轻笑道:“不是你们围杀我们么,怎么倒好像我们挑衅你们一般。”
如此情形,谁还敢主动出手,这不是找死么。见张元宗轻狂几句,心中恨得牙痒痒,却又自惭形秽,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巫千雪眸子清冷,容颜幽谧,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之毫无关系,不见其丝毫波澜。
她轻轻上前一步,衣袖微飘,又是一阵银针,泛着月华的明辉,没入丹阳派弟子的身体里,他们竟似束手待毙一般,倒下了一大片,再也遮挡不住石正阳的身影。张元宗忽而放慢速度,不急不缓的掠向丹阳派,似乎是要给石正阳足够的准备时间。
石正阳浑身沉凝,双拳蓄势已久,隐隐有非同凡响的波动。他以神拳闻名于世,在拳法上自有其过人之处,少有人愿意同他硬碰硬。剑走轻灵,刀重刚猛,张元宗仍旧舍弃神异的龙门剑气,而是使用普通的招式。
石正阳的双拳之间的气流相互激荡,待其声势惊人时,双拳挟开山裂石之威,向张元宗轰去。他自负自己擅长力量,不是雷钧天、柳月天所能比拟的,因此他泼命打法的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拳罡吹动了张元宗的衣衫,他感受到其中滚滚的力量,若以身体受之,必被轰散了架,哪还有命在。不过他熟视无睹,松开巫千雪,双手齐出具控鹤之势,干脆利落地扣住石正阳的手腕,那对刚猛的拳头再难前进分毫。
石正阳脸皮涨红,羞愤欲死,张元宗的双手就似铁钳一般,锁住他的双拳纹丝不动。突然石正阳发出凄厉惨叫,听得众人心中发憷,只见他双臂垂落,如是死物,原来张元宗忽然双掌发力卸了他的胳膊,脱臼之痛,岂是常人能够忍受。众人看得心胆俱寒,如是感同身受,不由万幸不是自己身遭此难。
突然,天水派掌门尹三秋、青霞派掌门范无极,纷纷出手发难,欲要先发制人,他们攻击对象并非无往不利的张元宗,而是低调的巫千雪。尹三秋掌法犀利,如刀如剑,不似掌法一贯的精妙和威猛,杀机毕现,锋锐当道,而范无忌的离别钩恰似一对毒蛇吐信,寒气吞吐,勾魂夺魄。
两人成夹击之势,全无怜香惜玉之心,杀机猛然罩向巫千雪。张元宗见势却袖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盯着这场袭杀。巫千雪面不改色,身影突地飘忽不定,右掌好似化为一汪春水,绵柔之极,迎上尹三秋,竟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他的锐利。巫千雪趁势而上,妙手连变拂中他胸前诸多大穴,尹三秋骇然之余,胸口拥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同时,一蓬银针电射范无极,完全无视他那对杀意森然的离别钩。这蓬银针与方才迥然不同,相互间摆兵布阵,成合围之势,攻向范无极。他只觉满眼都是无孔不入的银针,更有一股潜涌的力量若隐若现。
范无极狠一咬牙,离别钩在胸前交错而出,寒光凛然,然而那片银针袭来只觉夜幕垂落,无可抵挡,也无法逃避。伶仃之声响起的同时,不知有多少银针刺中他的身躯,刹那间他全身犹如万蚁噬咬,苦楚难当,也顾不得一派之掌的仪态,如同小儿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炷香的功夫,五派掌门皆身负重伤,门中弟子或游侠仅剩小半无虞。张元宗挥挥衣袖,洒脱以极,朗声道:“不知诸位还有谁愿不吝指教,尽管出手便是。”望着一众惨然伤患,还有谁敢不知死活。灯火辉煌的云家夜宴,陷入一片寂静。
张元宗、巫千雪携手顾盼,竟无人敢与之对视,近千江湖人万马齐喑,能做到这一点的,普天之下也没有多少人。过了半晌,张元宗微笑道:“多谢诸位宽宏大量。即日起,千雪与太一教再无瓜葛,希望诸位与太一教的仇怨不要再算到千雪的头上,在下感激不尽。”
言毕,两人回到席间,向在座几位微微颔首示意,只见云瓷仍旧蒙头大吃,张元宗哭笑不得,并不言语。席间五大派的几位前辈方才由于谨慎,并未参与同张元宗、巫千雪的围剿,见他俩意气风发,轻松从容,不免有些悻悻之色。
云峥心中颇为欢喜,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翻涌,长身玉立,高声道:“今夜云家颇有怠慢,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还请见谅。现月至中天,想必诸位劳顿困倦,在下早已安排好客房,明日再好好款待诸位。”
虽然在场之人逾千,但是对于偌大的云家来说,就是再多一倍的人,只怕也是来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