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屋子里浓厚的药味还未散去,隐约还能瞅见空气中飘散的烟雾,年轻男子谦和中透着卓绝,平淡中显出非凡,龙门中人难掩卓尔不群的风采。花子穷面露不解之色,却又不想被张元宗的气度所夺,冷然问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张元宗眸光淡淡,却给人灿烁夺目之感,他缓缓道:“当年武林公决之后,花家开始从中原迁往南疆,可是途中却遭人截杀。花家余众誓死反抗,逃行千里,家师赶至时,已是晚了。家师将沿途的尸体一一掩埋,却在一具尸体下发现了一个孩子。”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润白玉佩,然后递给花子穷。花掌门那一缕紫髯忽然抖动得厉害,接过玉佩乍眼望去,呼吸变得又急又重,他修长而白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三个字“花蝶衣”。他猛然抬头急急问道:“她现在在哪?”
张元宗言道:“家师悲悯,不想她背负太多的恩怨,遂带她回了龙门,取名张水衣,让我与她以兄妹相称。”花子穷不住地在屋中转来转去,喻示着他心中难抑的澎湃,忽一顿住身子长啸一声,遂即畅怀大笑,久久不息,笑到最后,眼中已是溢满了泪水。
待花子穷心情稍稍平复,瞧着张元宗又多了一分复杂之意,他怅然道:“老夫膝下有两子,那时老大育有二女,云裳早夭,未眠尚在襁褓之中,老二独有一女,名为蝶衣,比眠儿大上一岁。老夫这一脉独善其身,不参与那场祸事,公决中全部有幸得到保全。”
“我们身心俱伤,抛却荣耀,黯然离开中原,谁知途中那一场截杀,老二一家未能如愿逃至南疆。老二家香火尽灭是老夫一生中最遗憾之事,未曾想还存了这一脉骨血,真是老天爷开眼。”他又哭又笑,悲喜交加,人人见之,不免恻然。
花子穷压住内心翻涌的浪涛,故作镇定道:“蝶衣这些年过得可好?”张元宗浅浅一笑,道:“前辈何不问问明月?”此时花明月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桃园中的背叛一直是他心中解不开的心结,此时得知张水衣竟是自己的堂姐,心中早已打翻了五味瓶。
自游龙镇张水衣救他的那一刻开始,就不由自主对其心生亲近。一路上,张水衣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给他沉闷而压抑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温暖和轻松。没想到,这种亲近和信任本就来自于浓厚的血缘。
花子穷虽为花家的掌门,近年来却一心钻研医术,如今又全身心教导花明月成为花家医术的传承者,几乎不理家族事务。花未眠武林源一行并未对其多加详述,仅是大概提及武圣殿比斗的结果以及白魔、张元宗、云峥、朱浩昌寥寥几人。
见花子穷、张元宗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花明月局促不已,张张嘴半晌都未说出话来,花子穷催促道:“你倒是快说。”花明月支支吾吾道:“她对我很好。”花子穷皱眉道:“你们见过了?你说详细些。”
花明月吞吞吐吐道:“她从赤发鬼的手下救了我的性命,一路上对我很好,就像是我亲姐姐一样,只是……”花子穷心急火燎道:“只是什么?”花明月犹疑道:“纯钧灵魄现在她的体内。”
花子穷闻言一愣,然后脸色蘧变,他虽听闻纯钧灵魄被一女子所得,而花未眠也因此进入中原,却并不知这位女子是谁。他目光闪烁,急忙问道:“你见她时可有什么异状?”花明月摇头道:“没有。”花子穷顿时放下心来,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应该还来得及。”
忽然张元宗正声道:“来不及了,水衣已经成魔。”花子穷顿时双眼圆睁,叫道:“什么?!此事当真?”张元宗平静道:“晚辈所言属实,水衣现在正身处囚龙寺白云庵。晚辈此次前来,正是为求解决之法。”
花子穷似乎浑身的力气都泄尽了,肩膀斜垮,苦笑一声,道:“若她还未成魔,还有导出之法,如今木已成舟,老夫已是无能为力。”他方才听到纯钧灵魄在张水衣的体内,第一时间就想到化魔的风险,却未想到她业已成魔。此时他也无心详问其如何得到纯钧灵魄,又是为何成魔,只觉这个孩子命途坎坷。
张元宗闻言略感失望,转而又道:“此事并不是没有转机,晚辈之所以前来南疆,乃是因为得到囚龙寺‘金佛’福灵圣僧的指点,吞灵蛊或许能够救治水衣。”养蛊在苗人中由来盛行,但是蛊虫皆是用来杀人,却从未听说谁用之救人,花子穷用青皮蛊医毒算是开了先河。
他始一听闻吞灵蛊之名,顿时脸色又是一变,陷入沉默深深思索。突然他的眼中泛起一种绝望和希望相交的奇彩,有些木讷道:“吞灵蛊,因传言吞噬人性,方有‘吞灵’之名,蝶衣成魔,魔性占据主导,吞灵蛊或许能够吞噬魔性,让她恢复人性。”
张元宗闻其与福灵所言相差无几,心中大安,由此可见,吞灵蛊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遂问道:“前辈可知在何地可以寻到吞灵蛊?”花子穷望着他惨然一笑,道:“你把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据记载吞灵蛊最后一次出现已是百年之前,而且记载又多是不尽不实,其是否真的存在无人可知。”
张元宗早已知道此行不易,然他依旧沉心静气道:“前辈,还请将所有关于吞灵蛊的消息尽数赐告。”花子穷被张元宗的镇定所感染,胸中不由升起一股热力,道:“吞灵蛊之名,在苗族部落中也少有人知。近年来,老夫对研究蛊虫颇感兴趣,偶然间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