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宗欲要再劝,朱浩昌却朗声道:“我一日是龙门中人,便一生都是龙门中人,但你我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一心志在将龙门发扬光大,你却屡屡阻我,明日就是开派大典,你为何还不放弃?”
他声音高扬,周遭诸人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也明明白白。两人之间的关系真如传言那般,虽有同门之实,却是针锋相对,毫无同门之谊。张元宗此次现身定是为了阻止朱浩昌建立龙门,师兄弟间只怕还会避免不了大战一场。
朱浩昌言中似乎尽是实话,但是张元宗听来只觉别扭,他三言两语便将两人置身相对的立场。张元宗面带清愁,道:“我永远都尊你为师兄,但是龙门的传统不可破。”他不愿在外人面前说得明了,仅是含蓄带过。
此时一旁的沈睿忽然出声道:“张兄,将在场诸位英雄堵在殿外,只怕有失名门风范。”他居心叵测,言语间偷梁换柱,顿时引起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朱浩昌似有不耐,趁机发话道:“我不能怠慢我的贵客,如果你言犹未尽,就随我一道进殿。”
张元宗总感觉朱浩昌的举止有些反常,而沈睿又绵里藏针,敌意明显,若只是口舌之争,他倒也不惧。然而,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他却察觉不出阴谋的苗头,只好静观其变,同诸人进了大殿。
方一踏入大殿,张元宗猛然瞧见殿中横躺着一具尸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方才的七位杀手业已离去,空荡荡的大殿竟会在短短时间内诡异地冒出了一具尸体。沈睿陡然发出一声惊呼,第一时间冲到尸体的近前,然后难以置信道:“是安老,安老被人杀了!”
原来这具尸体是安家儒老安信斋,张元宗也在不久前见过这位令世人崇仰的大儒。他的脑海中忽然亮起一道闪电,豁然明白这是一个为自己而设的陷阱。安家虽然不是武林世家,但安信斋的死却无疑是捅破了天,而矛头直指在众目睽睽下从大殿现身的张元宗。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骚乱,冲到近前瞧清尸首,遂即怒喝咒骂之声不绝于耳,完全不顾风仪。这位谦和的君子被人杀害,实在令人发指,不可原谅。朱浩昌痛心疾首道:“都是我害了安老,若不是我为一己之私,力邀他前来主持大典,也不会为歹人所害。”
沈睿一副难抑悲痛的模样,劝道:“此事不怨朱兄,安老一生与世无争,从不与人结怨,谁能想到竟会有人如此灭绝人性。”朱浩昌刀削斧凿的面孔流露愧意,道:“安老无仇无怨,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酿成惨祸,这叫我如何向安家交代?”
沈睿一脸阴郁,愤愤不平道:“诛杀真凶,以慰英灵。我们不仅要给安家交代,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众人闻言纷纷出言附和,皆愿为诛凶尽犬马之劳,一时间群情激奋,好似燃起了一场燎天大火。张元宗面沉如水,知道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朱浩昌沉沉悲叹了一口气,黯然道:“这元龙百尺殿本是为了明日大典所建,为防出现纰漏,这几日我严令门人不得进入峰顶,按理整片峰顶应当理应空无一人。那么,到底会是谁杀了安老,并抛尸殿中,目的又是为何?”
沈睿仿佛不假思索,脱口道:“朱兄好生糊涂,真凶将安老的尸首放在此处乃是为了栽赃嫁祸。此举虽然破绽百出,难以尽信,但是天下众口悠悠,这龙门开派大典只怕就要落空了,真凶的目的也就……”声音突地戛然而止,沈睿一双眼睛冷泠泠地盯着张元宗。
言之未尽往往比言无不尽更能传达话意,引人遐想连篇。何况,众人皆将注意力放在沈睿的身上,他忽然定定地望向张元宗,那双眼睛就像一对指路的明灯,引导所有人将念头落在龙门传人的身上。
张元宗声名如日中天,又颇具侠名,众人本未将安信斋的死联系到他的身上,但是听闻沈睿好似无意的话语,想他其与朱浩昌之间水火不容的情景,以及他恰巧出现在此地,心中不免对其猜疑了几分。
朱浩昌倒是远比众人犹疑,直截了当道:“你就算再不同意我建立龙门,也不应该残杀无辜。”这一针见血的话顿时引起众人一阵哗然,看来朱浩昌是认定安信斋为张元宗所杀,为的是破坏明日大典,阻止其建立龙门。
张元宗进入大殿伊始就如是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朱浩昌和沈睿一唱一和,竟是要把他逼入绝境。他淡淡道:“安老非我所杀。”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定,大部分人听到耳中,没来由淡了心中怀疑。
就在片刻间,沈睿已将尸首检查了一番,忽然道:“诸位请看。”只见他伸手斜指,将诸人的目光引到安信斋的身上,然后又道:“诸位应当知道刀剑等利器刺入身体后再拔出,伤口处的皮肉会向外翻卷,但是安老身上的伤口呈圆状,皮肉内陷,所以不是利器所为。”
众人听其所言却不知其意,朱浩昌适时道:“这是龙门剑气所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这岂不是证明凶手定是龙门中人。据众人所知,在场就只有张元宗和朱浩昌会驭使龙门剑气,就是整个武林也只见过这两人会这种神异的功夫。
沈睿娓娓道:“安老对龙门开派大典极为重要,朱兄又一直同大家呆在一起,因而朱兄绝不会是凶手。”接着他手持雪白折扇一指张元宗,义愤填膺道:“张兄,我一直对你非常敬重,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