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身如高山耸立,长剑一挽斜斜虚指,语气鄙夷道:“偷袭?”江湖中,横插一脚是高手对决中极为忌讳的,忽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往往对手会痛斥其卑鄙无耻,而己方也会自感有失光明正大,可谓神憎鬼厌,正如俗话所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谁知顾惊仙双眸宛如冷电,极为不屑道:“偷袭?真是天真!对于敌人,只分生死,谁lùn_gōng允?”此语乍闻只觉强词夺理,细细琢磨一番,竟深以为然。这世间的理虽千千万万,却不是任何时候都可述之于口端。
斗笠人未曾料到顾惊仙会如此应答,转而森然道:“多一个你,不过如此而已。”长剑倏然而动,似乎穿越空间的缝隙,霎那间便杀入张元宗的近身,快得匪夷所思,威力也是大涨。张元宗只觉这一剑斩碎了日光,眼前诡异地陷入混沌。
斗笠人似乎成为行走在幽冥的鬼魅,飘忽不定,而手中的那柄剑是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青丝剑从山岩上悄无声息地荡下,那一根隐入风中的丝线拥有神鬼莫测之能,顾惊仙双眸如是寒冰,目光所及仿佛皆被冻结。
然而,斗笠人剑势盛如日月,青丝剑一旦靠近近身的范围,便好似泥足深陷,失去了奇诡莫测的剑姿,沦为凡物。寂照剑本有寂静照鉴之意,在斗笠人营造的混沌世界里,宛如天地初开的浄根,一举拨开了所有的云雾。
斗笠人业已认清现实,并不奢望自己一蹴而就,长剑复又斩出,威势自是惊天动地。顾惊仙一副霜冷雪寒的模样,青丝剑纷纷从手腕处遁入虚空,交织成惊心动魄的剑网,杀意凛然,围杀而下。
斗笠人发现四周青丝飞绕,锋芒难抑,微觉惊异,顿时挥掌如剑,逼退危险的丝线,而长剑如是万剑归一,与张元宗斗在一处。他一心二用,掌剑并举,轻易地挡住两大高手的攻势,似乎还游刃有余。
僵持了许久,远处来路上忽然现出两道身影向这边走来,瞧见这边剑斗正酣,却并无避让的意思。前首一人雪衣银发,年少灵秀,太一教白魔的风姿如何不引人瞩目,而他身后面容普通却沉稳有度的男子正是其心腹柴月关。
见到场中张元宗与黑衣女子正全力齐战斗笠人,剑势碾压,奇诡难测,不由微生诧异,他有心瞧了斗笠人几眼,淡眉顿时微微一皱,江湖中竟还有这般的高手。他的剑法另辟蹊径,摒弃精妙的技巧,独钟剑的本真,着实震古烁今。
斗笠人何尝不心生惊意,他瞅了来者一眼,便识得对方的身份。今日虽是第一次得见,却瞧出对方如传言般属于盖代人物一流。他翻山越岭而来,浑身上下却纤尘不染,洁净清澈,隐隐还有毫光透出,盖因他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真气布满周身,抵挡外界的秽物,不沾其身。
斗笠人掌剑并用乍然逼退两人,然后蓦然飞身后退,长剑归鞘安宁。若只有张元宗和顾惊仙,他自认有信心取胜,但是若再加一个武林宗师白魔,必败无疑,因而毅然决定罢手。他冷然道:“下回,再取你性命。”言毕,身影没入山林,瞬息不见。
张元宗向顾惊仙到了一声谢,黑衣女子阴沉沉地应了,然后他又拱手热络道:“白魔兄,你我真是有缘,分别不过几日又有幸在此地遇上。”白魔冷淡道:“这一次,你又闯了什么祸,竟让人放言杀你?”
张元宗无奈一笑,道:“这绝对是无妄之灾,我根本就不知道此人是谁。”白魔闻言斜瞥了他一眼,眉梢一挑,言不由衷道:“哦?你倒是挺倒霉的,坏事都愿跟着你。”然后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千雪呢?”
张元宗答道:“她已先一步上了巨峰。”白魔淡淡望着他,意味深长道:“看来你事先知道有人会阻拦你。”张元宗微微讪笑,遂即转开话题道:“要不是白魔兄及时赶来,迫走此人,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白魔百无聊赖道:“废话少说,上山要紧。”
一行四人不时登上巨峰,张元宗第一次见到了举世闻名的大儒安信斋,观其接人待物,果真一派君子风范。上了巨峰,张元宗力邀白魔一道,谁知白魔丢下三个字“嫌闹腾”,遂即带着柴月让接引的人另择了住处。
至于黑衣女子顾惊仙自是与张元宗一起同云峥等人回合,原来苏家掌门苏北诃重伤未愈,为以防太一教卷土重来,苏航不得不率领苏家上下严阵以待,不能脱身,但他担心张元宗与朱浩昌之间只怕有场恶战,遂央求师姐前来助阵。
虽然顾惊仙面如寒霜,寡言少语,但是张元宗不以为意,依旧主动同她闲谈。两人在带路人的指引下来到距离峰顶最近的一片院舍,找到了云峥诸人。云家和花家皆是四大世家之一,在江湖上的地位当然与众不同,安排在此处再合理不过。
花未眠业已见过顾惊仙,然云峥等人还是初见,见礼一番,不免对其暗中称奇。张元宗寥寥几语说了遭遇斗笠人之事,诸人不有连连咂舌,这世间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能够力斗龙门张元宗和青丝剑顾惊仙的联手。
众人闲谈了一阵,巫千雪忽然说道:“今日我们见到了沈睿。”一旁的云瓷黑色眼珠骨溜溜转,皱眉道:“这小子坏透了,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流什么坏水。”众人闻其老气横秋的语气,忍不住莞尔大笑。
云峥很是喜欢抚摸他油光水滑的脑袋,然后道:“沈家如今搞得神秘兮兮的,十几年不知所踪。这个沈睿多智多思,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