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一旦成为杀手之王,真正脱离组织的并不多,一来是享受的优待非常人所能拥有,二来除却一线天的宗主,杀手之王便是真正的掌权人,甚至会在宗主的推荐之下成为下一代宗主,可谓是江湖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旦杀手拥有名号之后,便会被安排成家立室,延续血脉。他们若不幸身亡,家室便会得到组织内的照顾,并无后顾之忧。这并非是一线天的仁慈之举,而是利用他们人性中残存的有情控制他们无情效命。
一线天是一个非常严密的组织,身在其中的每一人都身不由己。若不是那一年组织内遭逢大乱,张元宗与幼弟也不会脱离囹圄。在那段灰暗的年月,张元宗与幼时的霜降较为亲近,曾在生死之际救过他一命,仅在面部留下剑伤,他还记得霜降的原名叫做许久安。
张元宗心中百般滋味,匿行掩踪,穿过丛林。忽然前方传来人语,他潜到近处藏好,待看清场中四人,不由眉头微皱,因为看见了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曾经的杀手之王唐杀。别人不知晓唐杀为何能够脱离一线天,但张元宗却知道他定是占据此位长达十年。
他已不是一线天的人,却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可是大大坏了规矩。只听他冷声道:“我若是想泄露一线天的所在,你们还能安然无恙吗?”对面左首一人冷哼道:“唐兄已不属于一线天,就不应该再回来。”
唐杀冷笑道:“念在曾经的香火之情,我才特来告之你们一则消息。”张元宗闻言心生不好的预感,那日在元龙百尺殿中,霜降临死前所语虽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并不能隐瞒高手的耳目。唐杀一定是推测出他与一线天存在某种关系,才会前来警示。
对面右首一人面无表情道:“一线天是生是灭,都与唐兄无关。”中间那最后一人嘲讽道:“唐兄跟随朱浩昌驰骋江湖,闹出那般大的动静,倒真不辱没你昔日杀手之王的尊荣。”一线天消息灵通,自然知晓江湖发生的大事。
唐杀眼中明灭不定,冷然道:“几年不见,不知你们何时养成这般不知进退的傲慢习气?”中间那人眉峰一扬,道:“你于我们不过是路人,既然你坏了一线天的规矩,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唐杀忍不住笑道:“凭你们四使,也想留下我,简直天方夜谭,除非是新的杀手之王,我还能提起些许的兴趣。”张元宗闻言暗道,原来这三人的身份是春夏秋冬四使之三,难怪对唐杀熟稔而无畏。
左首那人鄙夷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不过是明日黄花,想要同那人相比,真是自不量力。”唐杀并不恼怒,反而兴趣盎然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我一定要见识见识这位新的杀手之王。”
右首那人漠然道:“你要想见那人,必须要过了我们这一关。”玄磁剑陡然弹出剑鞘,一道血红晦暗的光华划过虚空,剑身即时凝住,斜斜向下,唐杀一弯嘴角,道:“你们三人待在此位未动,想必也长了不少本事,今日便掂量掂量到底如何。”
头顶云海翻涌,遮蔽了天光,然四野却清晰异常。唐杀手中人命无算,岂是怜惜生命之辈,玄磁剑如是狰狞的野兽,露出凶恶的爪牙,血厉的剑光刺目惊心。他是整整十年的杀手之王,不容他人置喙轻辱,他要用手中的剑,以鲜活的生命祭奠自己的尊严。
左手那人一脸清冽,即时拔剑相向,同时口中道:“夏兄和秋兄,我先上。”他毕竟是有资格挑战杀手之王而代之的四使之一,剑上的造诣非常人所能及。他虽有傲气,却行事谨慎,出剑攻守兼备,并非杀手一道的凌厉不拘。
他曾经多次挑战唐杀而败,视为人生憾事,这几年修习不辍,进益颇大,稳坐四使之位,无人可以撼动。此时他稳扎稳打,竟一时不落下风,信心倍增。唐杀不以为意道:“你的能耐的确比往日强了些许,不过照你这般打法,完全没了杀手的快意,是要出山开宗立派吗?”
玄磁剑陡然斜窜而至,好似地火之炎,毒蛇之信,凌厉张狂,杀意弥漫。那人心中猛然一跳,撤剑回挡,然玄磁剑特有的怪力让他的剑出现偏差,他早知会出现这种状况,冷静地改变自己的方位,再计算出剑的角度和力道,相当严密有度。
那人趁着间隙,开口道:“唐兄的剑还是一般的占尽优势,而嘴上的功夫也不容小觑。”言中暗讽唐杀依仗玄磁之力,固步自封,却有占嘴上便宜的小气之嫌。唐杀的神态与他的剑截然不同,不温不火道:“就算我退步,也不是尔等能够相抗的,真是好一场徒劳。”
那人眼中杀意刺骨,冷声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唐兄脱离组织便忘却我们的生存法则了吗?这世上没有最强,只有更强。”然而玄磁剑奇突诡谲,径直封住了继续说下去的话头,那人不得不谨慎以对,不敢分心。
杀手之道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以小博大,极善旁敲侧击,突发袭击。那人根本就不在乎是否势弱,是否处于下风,他不去与唐杀较量谁的剑更利,而是审时度势,盘算那夺命一击的时机。
唐杀神情儒雅谦谦,对其颇为不屑,手中之剑毫不收敛,尽展杀手狠辣之风,无分辨揣测,无计较谋定,好似初初